支道林说:“那人名叫吴猛,是太后眼前的红人,与大将军司马昱相交莫逆,法力虽然高深,却是个俗人,贪恋富贵,争强斗气,你若被他指点一二只怕也要变成俗物了。”
王凝之不服,“就算人俗,他的仙法可不俗。”
周全也说:“是啊,那空中行走的轻功实在太神奇了,居然可以虚空走路。”
谢安笑道:“那不是轻身功法,而是一种法术,名为‘三五飞步’,可以短暂在空中行走,但却不能停步,所以他绕走一圈就急急回去了。”
王凝之显然对仙道之术极是热衷,又问吴猛用的是什么法术,言语中极是羡慕。
谢安说:“他那道召雷之法名为“正一五雷”,对妖邪之物有镇摄之效,我曾见他卖弄过几次,想不到他也离开建康跑到这儿来了。哼哼,他若真有本事,也不会连宝剑都弄丢了。”
周全这才记起,吴猛的宝剑确实落下海中就没收回来了,看那闪动的剑芒非同凡响,想必也是一把价值万金之物吧!被谢安这么一说,王凝之果然削去了大半热情,吴猛并没有表面看到那么厉害。但吴猛法术高明,又擅长表演卖弄,难怪成了皇家御用法师,红得发紫。
邱灵柔说:“二少爷,你喜欢符法道术,回去后可以向他学习,他可是闽南治的大祭酒,天降神人,符术高明得很。”
王凝之果然大喜,打趣道:“你说的他是谁啊?你又怎么知道他肯传我?”
邱灵柔羞得直跺脚,眼睛却含情脉脉地望着周全,心里跟吃了蜜似的。
王凝之说:“这般贱民海寇,竟然敢对你无礼,还在晋安妖言惑众,回去后叫爹爹调一支兵马,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邱灵柔说:“他们有晋安的地方官员护着,官匪一家,我看这那个太守也得拉去斩头!”
周全说:“这恐怕有些不妥,他们在晋安根基深厚,上至太守官史,下至贩夫走卒都已深受影响,民也是匪,匪也是民,不可一概斥之武力。并且据我所知,船上的孙恩还有些来头,也是世族名门中人,牵连极广,将来为祸不小。”
谢安赞许地点点头:“以你之见,该当如何?”
“这个,这个只怕极难根治,若依了我性子,当然巴不得带兵杀光他们。但若要治理这个祸患,却不能斥之武力,一是民匪无法分清,杀不胜杀;再就是杀了他们的首领人物,下面的人也会更加愤恨,祸乱更多。他们以宗教为借口,最好还是要以宗教上的理论来驳倒他们,只有一个国家支持的、理论更完善的、健康良好的宗教让老百姓精神可以得到寄托,然后生活能够安定,衣食有着落,自然没有人相信邪教。治理这类东西,应该象治水一样,只可疏,不可堵。”
周全只是参归照现代的现象来说的,宗教信仰是不可禁绝的,越禁反抗越激烈,越穷的地方也就越迷信。而一些发达国家,官员带头参加宗教活动,合理地引导和利用,对相应宗教内的教条宗旨进行整理,去芜存精,变成强国善民,爱国爱家的强大宣传武器,岂不比象打地鼠一样东压西起,西打东起乱七八糟的强?
谢安和支道林想不到他能说出这么精僻的话来,更是对他刮目相看。可是这也仅是理论而已,真要处理起来,所牵涉到的东西太多,就算是象后来的谢安一样,掌天下大权,也不能进行改革,因为这是一个时代的大背景和弊病,不能根易改革,除非象秦始皇统一了全国,以强硬手段来改变——事实证明那样也是行不通的。
人类的进步,需要整个时代的进步,个别先知先觉的,若不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便是郁郁不得志终老山林。
王羲之这时任会稽内史,领右将军(相当于省级军政长官),却也不能因了一个丫环的事而大兴兵刀。王家势大,指的是整个王氏大族,并不是他们一家人的事,最多只是给相关的地方官员施点压力,叫他们不要太嚣张了。
周全是一定要报这个仇的,但并不想假手于官兵。出了这一档子事后,短时间内只怕很难找到洪涛和阴宁九等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相信用不了这么长时间,他便有足够的实力找这些混蛋报仇!眼下他也没有地方可去,只好随谢安和王凝之一起去山阴,走一步算一步了。
周全可没想到会就此打入了豪门的大圈子,并且得到当代玄门、佛门举足轻重的两大名人的推崇,成了当代第一等贵族的座上客。
世事之奇,令人难以预料,谁知后来还会发生什么呢?
第二卷 豪门大族
第一章 神传书法
会稽山原名茅山,公元前两千多年前,一代圣君、治水英雄大禹大会诸侯于此,“大会计,爵有德,封有功”。禹后病死而葬于此,为纪念大禹的功绩,诸侯“更名茅山曰会稽,会稽者,会计也”。
会稽历史悠久,人杰地灵,春秋战国时期曾是越国的都城和军事腹地堡垒,至三国时孙策统一江东,历代经营,已经极为繁华。特别是西晋东渡之后,众多世族名流聚居于此,高官显爵出入,文人墨客往来,更是平添了几分富贵奢华和诗情画意。
王羲之和谢安这两个大家族住的山阴县(今绍兴市),就在会稽山的西北边,因为在山的背面所以才叫山阴县。选择住在这里自然是贪会稽山的风景好,出门不远便是“千岩竟秀,万壑争流”的会稽山,正适合一群名士吟诗作画。
整个山阴县几乎就是王、谢两家的王国,特别是王家,除了王羲之这一系外,还有好多家王氏高官住在这儿,或是家属住在这儿,山阴县附近的土地田园、屋舍商辅不是王氏的就是谢氏的,出现在这儿的人,如果不是姓王姓谢,那也一定是为两家干活的!周全和谢安、王凝之等人一路行来,所见采桑、耕田、狩猎、畜牧的男女老少,无不向他们亲切地问侯,恭敬地行礼。
王凝之和谢安出游归来,还带回了遇到风暴沉海的邱灵柔,王家(如非特别说明,本书中的王家单指王羲之一家,不是指整个王氏大家族)上下大是欢喜,早已有一队人马出城来迎,仆役成群,锦衣怒马,罗盖香车,当真是豪门贵族排场,气势非同一般。
最前面两个骑着高头俊马的少年,一个约有十四五岁,披散头发,面容俊美,已经较凉爽的天气还露着两个膀子,戴着镶金护手,面颊两侧、鬓眉之间各涂了一轮红色弯月;另一个看起来才八九岁,梳着冲天丫形髾,额头上印有一个星形黄色图案,长得粉妆玉琢,冰雪可爱。他们身后有男有女,个个都是衣着华丽,容貌、气质俱佳。
这种在脸上涂红色图案,称为“斜红”,在额头上涂黄色图案,称为“额黄”,本是贵族女子浓妆时的化妆效果之一,但这时代以阴柔飘逸为时沿,贵族子弟在打扮多有倾向女子。
两个少年见到众人,翻身跳下马来,身手竟也颇为灵敏,一边大叫:“谢三叔、二哥,是哪个书法名家来了,快给我引见一下。”
他们口中说着,眼睛已经盯上了周全,因为同来的人中只有周全是陌生人,只是想不到这么年轻,并且穿得不伦不类:一尺多长的头发随便拢在身后,穿的衫子虽然质地不错,宽大的衣袖却被扎了起来,下面穿的裤裙也把裙摆收扎,文人不象文人,农夫不象农夫,即不是汉装,也不是胡装,怪异之极。
王凝之笑道:“就是这位周兄了!姓周名全,字元归,据说不但是书法大宗师,符法更是神奇,而且还是柔儿的救命恩人呢!周兄,这位是我的五弟徽之,字子猷;这位是我八弟献之,字子敬,都是顽劣得紧。只是别看他们小,在书法上的天份,却是要比我高得多,对名家书法求之如渴,你这次想深藏不露都难了。”
两个小孩虽然惊异,毕竟是名家子弟,少年老成,都学大人的样子向周全拱手行礼:“多谢周兄救了柔柔姐。听说你自创的书法独树一旗,还望不吝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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