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就在二壮说到“今年家里只剩下弟弟妹妹陪着爹娘过年”的时候,萧虎突然感觉自己的胸口“砰”得被什么东西猛撞了一下,随即也想起了自己的爹娘,想到自己可没有兄弟姐妹,自己不能回去,谁又能陪伴他们过这个年?
紧接着又想起另一件不堪回首的往事,突然意识到以前自己在家的时候好像也并没有好好地陪过爹娘,甚至有一年,在除夕夜还和爹爹凶狠地大吵了一架。想到这里一阵愧疚和酸楚突然涌上心头,随即两行热泪便像断了线一样“哗哗”地往下淌。
“欸,到底怎么了?怎么还哭了呢?”李元吉立即焦急地问起来。
“没什么。”萧虎抬起手臂抹掉眼泪,然后严肃地看着李元吉,“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一个败家子、纨绔子弟。”
李元吉的心“咯咚”猛跳了一下,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萧虎这么说自己,于是立即紧张地发问:“你到底怎么了,快说啊。”
“对啊,咱兄弟三人同心,其利可断金。你说出来,咱们给你想办法。”二壮着急地催促起来。
萧虎又擦了擦眼泪,犹豫了一下后,还是将这件荒唐的事情讲了出来。
那天是“岁除”,中午萧将军一家三口人坐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吃着团圆饭,萧虎记得很清楚,那顿饭特别丰盛,全都是他最爱吃的,所以他吃的特别开心,心情也出奇的好。
看着儿子如此开心,萧将军的心也仿佛被暖风吹过了一样,想到父子两人的关系一直很紧张,就想趁这个喜庆的日子,也趁他此刻心情大好,和他好好聊一聊,于是就笑呵呵地开口:“虎儿,今天的除夕夜就跟爹爹一起去守祠堂吧。”
萧虎想着反正夜晚也没地方去,也没什么可玩儿的,索性就答应了下来。
夜晚,又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大餐后,萧将军便领着兴高采烈的萧虎来到了萧家祠堂。
此时祠堂两侧的数排白蜡烛已经悉数点燃,摇曳的火光将整间祠堂照的如白昼般明亮。祠堂主位的供桌上供满了萧氏祖宗的牌位,其中最中间的那个最是明显,供奉的正是萧虎的爷爷——定国公、镇国上将军、征南大将军萧泰。最下面则放置着三只古朴的大香炉,每个香炉内正插着三支小指一样粗的高香。几缕青烟正从高香上袅袅地升起来,然后在屋子内慢慢地散开,让整间祠堂看上去格外的肃穆、庄严。
萧将军带着萧虎朝列祖列宗郑重其事地行了个大礼,然后便退到右侧的偏厅。
厅内放着一个烧得正旺的火盆,火盆旁边放置着两张太师椅和一张方形的几案,几案上摆着果脯、茶水和一个正温着美酒的小火炉。
萧虎大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躺,随手端起一盘果脯狼吞虎咽起来。
放在平时,看到这个坐姿,萧将军免不了得啰嗦几句。但今天的日子可不一般,而且两人的心情都不错,所以他也没有计较的打算,只是带着慈爱的笑容,温和地看着自己的孩子。
看完孩子,萧将军随手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小口,感觉这酒温的刚刚好,甚是合自己的口味,于是便敞开了肚子,痛痛快快地喝起来。
见爹爹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喝了好几杯酒,萧虎便产生了一丝好奇:这到底有什么好喝的?于是就悄悄地伸出手去,也想给自己倒上一杯。可没等他碰着酒壶,就听见对面传过来“咳,咳”两声咳嗽。他抬头一看,正看见爹爹眯着眼睛盯着自己,于是立即讪讪地收回手。
夜晚吃饭的时候,萧将军就已经喝了不少,这几杯再一下肚,一阵微醺的感觉立即爬进他的脑袋。他抬眼看着先祖的牌位,思绪慢慢摇曳起来:萧家是军武世家,世代为大楚王朝南征北战。到了他的父亲萧泰这一辈,虽然家族的人口有些凋零,但人才依然不少,尤其是父亲,才智、胆识、能力样样出类拔萃,简直称得上是不世出的天才。正是在父亲的带领下,王朝铁血儿郎才得以再次完成开疆拓土的宏图霸业,一举奠定了现在大楚的辽阔疆域,立下不世之功劳,也顺带着将家族的声望带上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萧将军收回视线,看着正横躺在椅子上吃着东西的儿子,心情逐渐变得复杂:尽管父亲已经仙逝,但他老人家的余威仍在,萧家依然是这个王朝屈指可数的豪门大家。不过,一旦自己也撒手人寰,那萧家又会变成什么样?这孩子一向好吃懒做、玩世不恭,完全就是一个败家子。自己不在了,他又如何能撑得起这个家?想到此处,他突然感觉心里堵得慌,于是端起酒杯猛灌了一口。
酒入愁肠,他温柔地看着孩子:“虎儿,爹爹今天再给你讲讲我萧家世代金戈铁马、醉卧沙场的热血故事。”然后也不管萧虎是否喜欢,立即自顾自地讲起来。
一听爹爹又开始讲这些陈年旧事,萧虎立刻不耐烦了,急忙插嘴:“爹,你烦不烦啊,又讲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你都讲了多少遍了,我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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