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之际,朝廷为抵御吐蕃侵扰,不惜血本,从四方征召精锐七八万众,屯兵陇右,誓保边疆安宁。然若秋收之后,吐蕃未敢轻举妄动,则此等雄师将各归故里,足见朝廷对边防之重视。在此背景下,攻打突骑施之战,便成为今年唐朝对外之唯一战事焦点,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对于渴望建功立业、扬名立万的高景轩而言,此战无疑是千载难逢之机。
李晔灵察将军见高景轩意志坚定,眼神中满是对战场的渴望,便知长安之行已非其所愿,遂长叹一声,应允其参战之请:“既如此,你既有此决心,本将军便成全你!护送胡女与贡品之事,便交由王石其负责,三日后启程,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王石其闻令,虽心中万般不愿离开这安逸之地,却也只得领命而出,心中暗自叹息命运弄人。
边令诚回府后,面色阴沉,对高景轩的“不死”深感愤懑。桂管家见状,连忙询问缘由,边令诚便将心中疑虑与不甘倾泻而出,对那大食将领阿普勒的“无能”更是嗤之以鼻。桂管家则在一旁附和,并提出更为险恶的计策——联络突骑施,借刀杀人。
然而,边令诚听后非但未露喜色,反而脸色骤变,低声怒斥桂管家之不智。他深知,此计若成,虽可除高景轩,但亦可能引火烧身,让大唐与突骑施的战事更加复杂难测。
正当二人密谋之际,门外却已悄然立有一人——孟夫人。她手捧香茗,本欲探望边令诚,却不料无意间撞破了这桩阴谋。她心中惊骇,却也更加坚定了要保护高景轩的决心,毕竟,在她心中,高景轩不仅是朝廷的栋梁,更是她心中那份难以言说的牵挂。
门外风声渐起,似乎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而屋内,一场关于忠诚、权谋与生死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
边令诚猛然间怒不可遏,一巴掌如雷鸣般落在桂管家的脸颊上,清脆的响声伴随着桂管家脸颊迅速肿起的痕迹,显得触目惊心。边令诚的怒骂紧随其后,字字如刀:“你这混账东西!竟敢将老爷我比作那等背信弃义之徒?我边令诚虽非圣人,但在国家大义面前,岂能做出卖国求荣的勾当?你竟想让我与突骑施勾结,简直是猪狗不如!我宁可与高景轩正面交锋,战死沙场,也绝不干这等不忠不义之事!”
桂管家被这突如其来的重击与怒骂吓得魂飞魄散,他深知自己触怒了主人的底线,连忙跪倒在地,紧紧抱住边令诚的大腿,痛哭流涕:“老爷息怒,老奴知错了!老奴一时糊涂,万死难辞其咎!老爷的忠肝义胆,老奴岂能不知?请老爷看在老奴多年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了老奴这一次吧!”
此时,孟夫人适时出现,她手持茶杯,故作惊讶地步入正堂,以温婉的语调劝解道:“哎呀,这是怎么了?桂管家,快起来吧。老爷,桂管家跟了您这么多年,他的忠心您是知道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您就大人有大量,饶了他这一回吧。”
边令诚望着孟夫人,心中的怒火渐渐平息,眼中的凶光也消散无踪。他叹了口气,对桂管家道:“看在夫人的面子上,这次就饶了你。但你要记住,这样的错误,绝不允许再犯!”
桂管家如蒙大赦,连连磕头谢恩,心中暗自庆幸逃过一劫。
孟夫人离开正堂后,心中暗自思量:景轩平安归来,真是万幸。他此刻或许已在城中,我得找个机会去看看他。于是,她吩咐侍女翠娥准备外出,打算借买胭脂水粉之名,行探访高景轩之实。
另一边,高景轩与王石其抵达驿馆,随行还有一位粟特翻译。两人边走边谈,王石其对拨换城驻军的训练成果赞不绝口,称其已今非昔比,精锐程度甚至超越了直接受都护府指挥的疏勒军。高景轩听后虽感欣慰,但仍决定亲自回拨换城查看。
驿馆内,高景轩的扈从们严阵以待,确保贡品与曹野那姬的安全。在驿丞的带领下,高景轩与王石其逐一检查了狮子、火鼠等贡品,均状态良好。最后,他们来到曹野那所住的天字一号房前,轻轻推开门,只见曹野那正端坐于梳妆台前,一身珠光宝气,更显其高贵气质。
“高将军驾临,请上座!”粟特翻译的声音适时响起,高景轩闻言,抱拳一礼,随后缓缓坐下,拱手关切道:“曹姬,这两日在此地安歇,可还习惯?”
曹野那微微一笑,轻点头道:“尚可。此地风俗虽与史国多有不同,但亦有几分相通之处,让人不觉陌生。只是终日困于一室,难免有些憋闷之感。”
高景轩闻言,略一沉吟道:“再过几日,我们便要启程前往长安,越往东行,风土人情自是与昭武九姓之地大相径庭。曹姬但请放宽心怀,以‘既来之,则安之’之态,必能渐入佳境,适应一切。若曹姬带有家乡之土,可试以开水冲泡饮用,据传能解水土不服之症。再者,若觉烦闷,本将可安排人陪同曹姬外出散心,逛逛市集,若有喜爱之物,但请随意选购,一应开销,皆由本将承担。不过,自此后路,护送之责将由毕将军接替,望曹姬安心。”
曹野那起身,向高景轩深深一福,感激道:“将军厚爱,曹姬铭记于心。这一路行来,将军之特别,实难言喻,令曹姬忘却离乡之愁。只是不解,为何将军不亲自护送曹姬至长安?”
高景轩解释道:“曹姬或已闻之,我军即将征讨突骑施,本将需留此随军出征,且需维系我大唐与昭武诸国之纽带,实难分身。毕将军王石其,乃军中悍将,武艺超群,由他护送,曹姬定能平安抵达。从此至长安,千里坦途,皆为我大唐疆域,百姓安居乐业,曹姬大可无忧。若他日曹姬得陛下青睐,本将赴京之时,还望曹姬念及旧情,略加照拂。”
曹野那郑重应允:“将军之意,曹姬已明。若真有那一日,必全力以赴。”
告别曹姬后,高景轩对王石其道:“毕大哥,此番交接已毕,我今夜便需赶回拨换城筹备军务,后日启程之时,恐不能相送,待你等途经拨换,我必出城相迎。”
王石其点头应允,随即接管驿馆安防,护送兵马亦由镇守府精锐接替。
高景轩携扈从返回疏勒镇外庄园,甫入院门,便见陈清莹母女正忙碌于晾晒衣物,见他归来,忙不迭行礼。高景轩面色微沉,问道:“王夫人,你我曾有约,待你母女入唐境,便自行离去,缘何至此?”
陈清莹母女低头不语,气氛略显尴尬。此时,楚歌上前解围道:“将军息怒,此乃属下擅作主张。念及她母女二人身无长物,恐生计无着,故留于庄中,以微薄工钱相助。再者,将军身边皆为男儿,家中琐事无人料理,有她二人操持,亦是便利。待她母女积蓄足够,去留自便,望将军体谅。”
高景轩闻言,面色稍霁,点头道:“既如此,便暂且留下,但需勤勉做事,待时机成熟,自可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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