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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生母（第1页）

第200章生母杏花飘香，烟雨朦胧，江南时光不老。崔瑢的生母裴素素，生性洒脱，不缺银钱。在西子湖畔摆渡，画兰竹松梅，作簪花小楷，写花间词集，吹八孔洞箫……船娘这个身份，不过是方便于结交朋友罢了。那时，净然师太唤作阿然，年纪小，尚未长开。阿然看不懂，家主为何与一位打扮得极其清贵的永灏公子，在乌篷船上，品花香酒香，看月色雪色，最后就舍了多年的清白。阿然读不懂，家主握着永灏公子赠送的羊脂白玉圆雕龙首环尾玉佩时，哭了整夜，一直喃喃道清河崔氏四个字。阿然更加无法明白，家主既然不能嫁给永灏公子，又何必怀上永灏公子的骨肉，还千里迢迢地奔向长安。后来，裴素素撞死在朱雀门下，阿然一夜之间长大。家主是大魏文昭皇后裴青青的后人。她嫁给谁都可以，除了清河崔氏。清河崔氏是大魏世家，夺了大魏天下，建立大齐。可是，家主从未想过，要刺杀齐高宗，光复大魏。或许，河东裴氏四个字本就是原罪，家主才会为了少主而吃尽苦头。为了荣华富贵，沿途卖身子，维持生活供给，这种鬼故事，不过是给吃瓜百姓看的。家主分明是被山贼抢夺钱财，又失去身子，过得生不如死。所谓的惜命，哪里比得上齐高宗。听说家主是前朝余孽，以少主性命威胁，逼迫家主撞死在朱雀门下。当年，阿然遁入空门，尚且年少，几番提及船娘裴素素。齐高宗就像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笑得云淡风轻。“裴夫人太可怜了……”菊生听着净然师太娓娓道来的回忆，眼角冒出一串串泪珠，哭得不能自已。女鬼阿瑛，飘浮在菊生旁边，若有所思，眉头蹙起。这种涉及国仇家恨的儿女情长，注定没有好下场。怪只能怪，裴素素太软弱，天真地以为她与齐高宗的爱情可以化解国仇家恨。齐高宗能够留下小白脸一条性命，才是对这段感情最后的承诺。“不碍事，少主会替家主报仇的。”

净然师太低低一笑。“菊生，和净然师太多聊一会儿，尽量拖延时间。我去寻小白脸，想办法将他吸引过来。”

阿瑛冷声道，扬起新月眉，挑起瑞凤眼，绝艳容颜里透出一股肃杀气息。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净然师太的目标是菊生。因为菊生的存在，崔瑢迟迟不肯迎娶清平县主纳兰璇玑。当然，除此之外，晴生也有可能是净然师太的目标。晴生是丞相欧阳詹与宛娘唯一的孩子。当年，齐高宗能够识破裴素素的真实身份，必定有欧阳丞相的手笔，说不定那帮山贼是欧阳皇后收买的。杀了晴生，无论段尚书如何补偿，也不能修补与欧阳丞相的关系。那么，欧阳丞相想动段琏，不过是时间问题。大齐两座靠山若是倒台，最大赢家正是崔瑢。“阿瑛，大晚上的，影响崔公子睡觉，不大好吧。”

菊生小声嘟囔道，尔后挨了阿瑛一顿爆栗子。我去，死到临头了，还关心着小白脸的睡眠问题。思及此，阿瑛决定赌博一把，顺着光线飞舞上去。奈何，一丁点光芒，对于阿瑛来说，犹如烈火焚烧，忍不住发出吃疼声。“阿瑛！”

菊生撑开一把朱红色绘凤穿牡丹纹油纸伞，努力抛入空中，顾不上净然师太投递过来的审视目光，仰着脖颈，踮起脚尖。对不起，净然师太，你不能活着走出文昭皇后的地宫了。阿瑛接过油纸伞，双手并握旋转，嗖地一声消失不见。在净然师太看过，菊生像是表演了一段马戏，操纵着油纸伞飞升上天后隐去痕迹。但是，净然师太竟然做得西琳庵的师太，就不是傻子，稍微思忖，就觉得不太对劲。“菊生，你是什么人？”

净然师太质问道。“璞玉记东家呀。”

菊生摘了鲛绡纱，收拢于蓝地彩绣花卉荷包里，笑语盈盈，双颊晕开娇美粉色，眼波流转淡淡光华。语罢，净然师太仔细盯着菊生，依然感觉只是普通小玉匠。“净然师太，每个人都有秘密。我的秘密便是拥有鬼眼技能。刚才，撑着油纸伞离开的女鬼，是我的好搭档。我看到了裴夫人鬼魂，她见你沦陷于仇恨之中不得自拔，她于心不安，漂泊人间多年，始终不愿意去投胎。你知道吗，下一次轮回，她可以做公主，受尽万千宠爱，即使是驸马也不可以欺负她。”

菊生笑嘻嘻，一本正经地胡诌道。净然师太听后，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无法相信菊生的谎言。家主怎么可能凄凉到甘愿做孤魂野鬼呢。这些年，她挪用了不少香火钱，去暗中救济少主，唯恐少主受到过多欺辱。“净然师太，你也许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裴夫人。裴夫人不会担心崔公子的，因为崔公子身上流淌着皇帝陛下的龙血，况且皇帝陛下心底对裴夫人有愧疚。反倒是你，打小养在裴夫人身边，感情深厚，裴夫人当你是半个妹妹，害怕你想不开，只能时刻守护着。果然，你想杀了我，断绝崔公子的情爱，你想杀了晴生，挑起干爹与段尚书之间的矛盾，自以为这么做就可以动摇大齐的根本。其实，大齐不是崔家的大齐，而是我们的大齐。单凭崔家，无法创造盛世繁华。”

菊生笑呵呵，绞尽脑汁，将她近来看过的话本子的大道理全部搬过来。哎，阿瑛让她多说废话，她就只能照做。净然师太听后，抱着八重宝函，跪坐在地，若有所思。“菊生媳妇，有你喜欢着阿瑢，我就彻底放心了。不过，你也别太宠着阿瑢，恃宠生娇的向来没有好下场。可惜，我大概没有能力保住阿然，那位赵瑛将军似乎对阿然动了杀意。”

一段清幽幽嗓音，从菊生背后飘出，听不出半点悲喜情绪。话音刚落，菊生大喊一声鬼呀，抱着脑袋，吓得嚎啕大哭。这又是闹哪出，净然师太愈发看不懂菊生的骚操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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