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认亲半个月后,崔瑢带着菊生、晴生,顺利抵达长安。况廷风留在凤州,崔瑜继续浪迹天涯,阿瑛仍然做女鬼。并不是每一个长安人,都会深深地留恋长安。只是,菊生没有意料到,在刺史府,崔瑜恨不得夜夜折腾阿瑛的腰肢,居然说走就走。菊生原本想回去看一眼璞玉记,但是放不下晴生。晴生是揭露安康金矿暗藏人间地狱一面的活证据。“菊生,皇子府比你想象得还安全。你要是信不过我,就拜托阿凡寸步不离地守着晴生。”
崔瑢轻笑道,抬手刮了刮菊生的鼻梁。“崔公子,阿凡会武功吗?”
菊生问道。感觉被严重冒犯的阿凡,当即表演一番飞檐走壁。“崔公子,要不我们先去丞相府认亲?”
菊生这是更加相信丞相府,便不敢直视崔瑢,将脑袋埋成鹌鹑模样,嗓音越发低小。菊生,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躲在朱红色绘凤穿牡丹纹油纸伞下闭目养神的阿瑛,暗自吐槽道,实在懒得伸手胖揍菊生。于是,崔瑢吩咐哑巴车夫,驾车前往丞相府。东市胜业坊丞相府,朱门紧闭,极少见客。丞相欧阳詹,自从宛娘死后,身子骨不见好,三天两头生病,齐高宗赏赐的灵芝、人参、雪莲、燕窝流水般送入丞相府,羡煞长安人。“二皇子殿下,老爷需要静养。”
杨老管家照旧下了逐客令。“杨老先生,麻烦您告知丞相大人一句,我找到宛姐姐的孩子了。”
菊生推搡了一下双眼蒙上鲛绡纱的晴生,笑嘻嘻,眸光澄澈透亮。宛娘的孩子?杨老管家仔细端详晴生,惊喜得浑身颤抖。没错,这棱角分明的面容,虽然没有长开,但是像极了老爷。杨老管家自作主张地开了朱门,邀请崔瑢、菊生、晴生入内。当然,菊生始终撑着油纸伞,给阿瑛遮住太阳。“崔公子,怎么了,你不舒服?”
菊生瞅着崔瑢跨过门槛时突然变得清白的脸色,提起一双湿漉漉的水杏眸子,柔声问道。语罢,崔瑢摇摇头,将心底的猜疑悄悄埋藏。他觉得,携带晴生来丞相府认亲,可能招致麻烦。毕竟,他答应过段琏,不会插手安康金矿之事。丞相府,四进院落,古木参天。菊生私底下认为,丞相大人居住在偌大的府宅,不愿意出门很正常,这弯弯绕绕的,走着很容易迷路。杨老管家大概是高兴坏了,径直领着崔瑾、菊生、晴生前往第二进院正殿第三间,即欧阳詹的卧房。“老爷,您和宛娘的孩子终于找到了!”
杨老管家拽着晴生,大步流星,撩起水晶帘,直奔欧阳詹的床头,语调依然透着喜悦之情。欧阳詹正巧握着书卷,只瞅了一下,便挪开眼。“丞相大人,崔公子、三皇子殿下皆说,晴生长得像您,我就冒昧地带过来瞧一瞧。”
菊生作揖道,嘴角微微翘起,尔后抿成一条直线,换了副不大礼貌的黑脸,继续道:“不过,看您的表情,应该是弄错了。没事的,晴生很乖巧,璞玉记养得起。”
“丞相大人,多有打搅。”
崔瑢牵着菊生和晴生,准备离开。“不是宛娘,而是贞娘。”
欧阳詹轻叹道,微闭双眸。贞娘,崔瑢听着好生耳熟,后来想起这是十年前在平康坊挂了红牌的歌女,天生的清澈嗓音,唱什么都像天籁之音。父皇微服私访,听了一曲,便要纳她入宫为妃嫔。奈何,贞娘不识趣,以死相逼,道是心有所属。崔瑢现在算是明白,父皇一旦喝醉了酒就会指着丞相大人的鼻梁而说出酸言酸语。这大齐的美人,但凡父皇瞧上的,都会先爱慕丞相大人,除了母后。“丞相大人,您以后还是别表现出对宛姐姐的深情,我怕犯恶心。”
菊生将晴生护在身后,恼道。菊生听懂了,晴生是贞娘与丞相大人的孩子。“丞相大人,您和母亲都选择抛弃我吗?我从小就没见过您们,一直待在安康。”
晴生扯了扯嘴角,始终笑不起来,眸光黯淡。“老杨,先领着小少爷歇息。”
欧阳詹沉声道。“丞相大人,请您回答晴生的问题。晴生不是小孩,他有自己的判断。”
菊生毫不客气地推开了杨老管家,越发气恼。坐在靠背椅的阿瑛,翘起二郎腿,抚了抚额头。菊生,你到底是有多笨呀,欧阳詹既然愿意认下晴生,就已经回答了晴生的问题。贞娘与欧阳詹一夜风流,不慎怀上晴生。欧阳詹要求贞娘打掉胎儿,贞娘拒绝,离开了长安。但是,晴生很不幸,一出生就失去母亲。欧阳詹是既可怜又钦佩贞娘,才要补偿贞娘,决定抚养晴生。“神仙姐姐,丞相大人已经回答我的问题。”
晴生轻声道。这时,晴生左瞧瞧淡然一笑的崔瑢,又瞅瞅翻了白眼的阿瑛,再看看笑容可菊的杨老管家,努力地想了又想,似乎也知道答案。哎,权贵圈都这么不说人话,不累得慌么。“多谢丞相大人好意。神仙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应当倾尽一生相报。”
晴生模仿的是崔瑢的作揖动作,彰显小君子的彬彬有礼风度。“倾尽一生?”
欧阳詹故意提高了嗓门,似笑非笑。“晴生,你可千万别喊我阿娘,一直喊姐姐即可。要是舍得加上神仙二字,我也不介意。”
菊生笑盈盈,双颊染上石榴红。阿娘?晴生嘟起小嘴,眉头皱得跟小老头似的。救命之恩,应当以身相许,皮影戏都是这么唱的。“菊生,要不你也做我的女儿,和晴生凑成一对姐弟。”
欧阳詹打趣道,许久没有如此畅快地发笑。晴生唯恐菊生点头,立刻抓住菊生的手,作势要走。这时,丞相府传来一阵嘈杂声,崔瑢暗道了一句不好。“老爷,大理寺卿带了一百不良人、一百狱卒,声称要捉拿二皇子殿下。”
有小厮到底不够沉稳,喘着粗气,站在卧房外嚷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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