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孝子谷雨时节,石榴花未开,阿瑛不敢出门玩耍了。天哪,这死赵粉邪门。她明明只和死赵粉睡了一觉,却夜夜做春梦,梦中的男主角竟然是晏郎,哦不,董晏。所以,阿瑛连葱扒虎头鲤也戒掉。可是,菊生每日撑起一把朱红色绘凤穿牡丹纹油纸伞,绞尽脑汁地引诱阿瑛多多离家,才能挪出地盘,供她菊生和崔公子春睡。嗷嗷,崔公子的身子太美妙了……“菊生,陆闷骚来了又走了。”
阿瑛闲来无事,最爱戏耍的便是掐准了时间点,冷不丁地敲响房门,将菊生那只努力吮吸阳气的小妖精打回人形。“菊生,我去瞧瞧。”
崔瑢利索穿衣,温柔一笑。菊生听后,假装腼腆,将薄被拉上,遮盖住粉颊。阿瑛从未听过菊生和崔瑢的墙角。她要是在场,大概抚了抚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小白脸如此积极,是想甜蜜暴击陆闷骚呀。果然,崔瑢卸下璞玉记得一块木板,脚步轻快,硬是喊得远去的陆琚回头,还有陆琚的学生姚子骞。“陆院长寻菊生有事吗?”
崔瑢轻笑道。“二皇子殿下,在下姚子骞,是陆院长的学生。今日是姚某失礼,不知二皇子殿下驾临璞玉记,一门心思地要寻菊生姑娘,替家母置办玉俑和玉蝉。”
姚子骞是新晋进士,落落大方地行礼道。语罢,崔瑢眉目更温雅,颇为欣赏姚子骞。崔瑢摆足男主人的派头,过问菊生的私事,话里话外教陆琚有些难堪。而姚子骞揽上责任,替陆琚挣回面子,倒显得他崔瑢小心眼。不过,菊生一句陆哥哥,值得崔瑢小心眼。“崔公子,你莫回绝了姚进士。”
菊生听飘来飘去的阿瑛提及了姚子骞,唯恐崔瑢要将她小猪仔养着,这也不许那也不让,便匆匆地穿了衣裳,披头散发,小跑出来。菊生不知,她刚刚与崔瑢巫山云雨一番,眼角眉梢都挂着丝丝缕缕的媚态,教陆琚瞧见了,脸色略微发白。“菊生,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省得腿脚使不出力气。放心,我不会拒绝姚公子的。你若是不找点事情做,可就要累坏我了。”
崔瑢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菊生的凌乱发丝,嗓音温柔,透着揶揄。语罢,菊生想入非非,脸颊犹如火烧云,轻捶一下崔瑢的胸口。“菊生姑娘,这是我凭着记忆画下的家母小像,劳烦你了。”
姚子骞察觉出陆琚的表情越发落寞,连忙咳嗽几声,转移了话题,否则还不知要被崔瑢和菊生两人的浓情蜜意,冷落到何时。尔后,姚子骞交了五十两押金,同陆琚一起离开。紧接着,小厮阿凡催促,崔瑢赶去翰林院报道。今年的科举有所改革。新晋的状元、榜眼、探花、传胪、进士,在正式上任之前,可以从三省六部九常五监一台之中挑选三个部门,体验自己感兴趣的职位。二皇子崔瑢选择翰林院、御史台、工部。而太子崔瑾没有选择,所有部门都要历练一遍。对比之下,三皇子崔瑜最是幸福,被齐高宗允诺,先仗剑江湖一年,再行抉择。咳咳,崔瑜原本想与齐高宗讨价还价三年期限的,奈何齐高宗要附加开府娶妻的条件,崔瑜当晚就逃出了大明宫。“阿瑛,我们要开工了!”
菊生扬起五十两押金,笑盈盈。阿瑛听后,也很是欢喜,撸起袖子,打算卖力帮忙捣砂研浆。一个董晏墓,将她们困了半个月;路上菊生生病,又是半个月;回来赶上曲江宴,菊生与崔瑢没羞没臊五六天。因此,再不好好经营璞玉记,就当真没生意了。“菊生,你打算给姚进士的家母用什么玉料?”
阿瑛问道。解玉砂有有石榴红、木炭黑、嫩柳黄三种基本色,此后又演变出来烟罗紫、豆粉绿、象牙白等多种复杂色。一般来说,解玉砂的主要颜色,要与玉料相似,才有阿瑛多此一问。“汝玉吧。”
菊生抱着脑袋,小声道。果然,阿瑛作势要赏她一顿爆栗子。我去,开工也不是这么折磨人的!汝玉又叫梅花石,产自汝阳,色彩极其斑斓,有墨绿、褐红、乳白、鹅黄等等,又因纹理多半呈现出梅花姿态,颇受太子妃康玲珑的喜爱,逐渐流行起来。所以,用汝玉打造玉俑,最消耗时长,可谓吃力不讨好,连带着她阿瑛捣砂研浆也要比平时费力上七八倍。“阿瑛,姚进士是孝子。”
菊生摇了摇阿瑛的胳膊。不错,姚子骞十分孝顺双亲,即爹亲、嫡母、姨娘。姚子骞的爹亲是翰林学士姚绩,虽然没有品级,却是齐高宗御用的笔杆子,许多闻名天下的诏书出自姚绩之手。姚子骞作为姚绩的独子,颇受关注。姚绩有一妻一妾,平起平坐,分别是谷大夫人、叶二姨娘。姚子骞乃叶二姨娘所出,养在谷大夫人名下。姚子骞六岁时,被谷大夫人带去大明宫,拜见了欧阳皇后。结果,临近出宫,姚子骞主动向欧阳皇后讨要冰镇葡萄,道是姨娘爱吃,但是觉得浪费银钱。欧阳皇后听后,感动得落泪,当场赏赐了姚子骞一盘冰葡萄。姚子骞九岁时,谷大夫人病重,想吃竹笋。他就独自跑到附近的竹林里,忙活了整晚,才挖出数茎鲜嫩竹笋。谷大夫人吃过鲜笋羹,病情很快痊愈,便允许姚子骞私底下去见见叶二姨娘。姚子骞十二岁时,姚绩拒绝草拟晋升萧淑妃为皇贵妃的圣旨,齐高宗大怒,将姚绩打入天牢,听后发落。姚子骞得知,跪在大明宫外,恳求父债子偿,以他的性命换取姚绩的性命。齐高宗随口问了一句为什么,姚绩当时怎么回答的,父亲患有风湿,住不得天牢。于是,齐高宗想起老三,心生愧疚,再也不提皇贵妃之事。“听说,三年前,姚子骞考中秀才,叶二姨娘自是欣喜,准备打水给姚子骞做古楼子,然而失足堕井。姚子骞悲伤过度,大病一场,直至去年病情好转,才发奋读书。因为姚绩答应姚子骞,只要他高中进士,就默许姚子骞偷偷地替叶二姨娘打造玉佣和玉蝉,算是尽孝道。”
阿瑛托着下巴,低声道,也欣赏姚子骞这种孝子。天下子女,或不孝或愚孝,唯有姚子骞的孝顺,恰如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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