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松开了双手,小孩儿又去看旗杆儿上的白鸽,果然,它飞了,在雨中飞得好高、好远。小孩儿觉得是母亲把那鸽子救活了,是母亲慈祥的爱给了小白鸽力量,让它远走高飞,去寻找同伴儿,寻找快乐的地方……
突然,宋沂蒙被惊醒了,一只硕大的耗子正在咬他的耳朵。他猛地坐起来,用手抓住了耗子的尾巴,使劲把它甩到窗外,耗子“哧哧”叫了几声就死去了。宋沂蒙隔着窗子一看,发现那耗子竟然有家猫那么大,他不由得吓出了一身冷汗。31
海口是座充满神秘色彩的城市,那些戴着斗笠的渔民,带着来自南沙的咸味,从沙滩走过;船舱里,年轻的母亲在黯淡的灯光下哼着歌,让婴儿入睡;海关灯塔上面的大时钟历经了上百年,见证了历史、见证了血腥,也见证了辉煌,它有条不紊地走着,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响声。
椰城,她如此美丽,不仅充满了生机,还有着无穷无尽的意外。
DC城是一座半露天的大型商场,距离宋沂蒙的住处不远。门外有一个规模不小的报亭,宋沂蒙每天都去那儿买报纸看。这天傍晚,宋沂蒙又去买报纸。他正在翻阅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宋沂蒙!”宋沂蒙感到十分意外,原来是他的老同学祁连山,外号叫胖子。
“胖子,你怎么到海南来了?”宋沂蒙拉着祁连山的手,激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在海口这个天涯海角,居然能遇见过去的老同学。祁连山又白又胖的样子,一点变化都没有。宋沂蒙还没来得及多说一句,就在他的背后又发现了一个熟人,这人居然是崔和平的爱人金秀香。
两个原本不搭界的人
宋沂蒙搞糊涂了,这两个原本不搭界的人,居然来到了海南,而且在同一时刻、同一地点,关系非同一般。宋沂蒙张着嘴,不知说什么好。这时,祁连山得意地笑着说:“秀香,现在是我的妻子!”祁连山的语气明确而坚定,仿佛是一场战斗过后的胜利者。秀香不好意思地躲在祁连山的背后,从她的脸上可以看出,她十分满足、幸福。
宋沂蒙感到实在不可思议,这是不是太戏剧化了?他向金秀香点点头,然后把祁连山拉到一边,悄悄地问他:“怎么搞的?林小峤呢?”祁连山把宋沂蒙推开,一字一字地说道:“她走了,跟崔和平走了!”
宋沂蒙差点没晕过去,被炽热的阳光烤着,他仿佛失去了思维。
祁连山见宋沂蒙语塞,便拉着他离开了报亭,金秀香不声不响地在后面跟着。三个人走进附近一家茶社,里面冷气开放,非常凉快,宋沂蒙顿时感到浑身轻爽,有好些日子没享受过这个了。
祁连山从服务小姐手里接过茶水单子,交给宋沂蒙,宋沂蒙一看,那五花八门的茶名,他听都没听说过,每壶茶水都在一百二十元以上。这简直是天价儿了,不是欺侮人吗?祁连山把茶水单子拽了过来,随便扫了一眼,就跟小姐说:“来份西湖龙井吧!”好家伙!一壶三百三十元钱的茶水,宋沂蒙用鼻子闻了闻,觉得也不怎么香,肯定是存放了好几年的,他满脑子就两个字:不值!
在凉爽舒适的茶社里,祁连山当着金秀香的面,讲起了她和他们的故事。
祁连山的父母亲都去世后,原来的三居室不让住了,总务部门把他们兄弟三个安排到原内务副部长王鑫鹤的院子里。王部长家在府右街,是个独门独户,王家一家人住在上房,祁连山兄弟三人住在下房。王家老两口只有一个老实儿子,平时极少与外界来往,可是祁连山兄弟三个没爹没妈,能打架、会折腾,在附近一片影响挺大,从早到晚,家里聚着一帮狐朋狗友打扑克牌,王家拿他们这帮人没辙。
后来,又有些返回北京的知青没地方去,就凑到祁连山家里一起玩,林小峤就是其中一个。孩子们大了,懂得多了,混的时候长了,自然而然地就产生了感情,更何况他们家所在的那大院子,真羡慕死人!谁也不去多想,原本这院子是王家的,可祁连山兄弟三个仗着人多不好惹,于是就“喧宾夺主”了,好像他们才是院子的真正主人!
林小峤和祁连山是同学,还有点表亲关系,在那一帮人里头数他俩关系最好,两人从小在一块儿,祁连山作为大哥,时刻保护、关心着林小峤,彼此感情不错。后来,渐渐地这种关系发展了,由一般表兄妹的关系发展为恋爱关系,再加上大伙儿一哄,两个人就真的分不开了。
林小峤是独生女,父亲是杭州人,北方大学校长,母亲是上海人,出版社的编辑部主任。良好的家教和优裕的生活环境,让她的性格具有双重性。她是大家闺秀,长得文静优雅,性情却开朗大方,做事很泼辣,惟一缺点就是太缺乏社会经验。她非常任性,自己认定的事情就非干不可,谁也做不了她的主。
后来,祁连山当了历史博物馆的司机,林小峤从医学院毕业,当了人民医院的医生,两人有了固定的工作、稳定的收入,于是就结婚成家。
两人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祁连山这个人满脑子的古董,旧木器、旧瓷器、旧瓦片弄了一大屋子。而林小峤则是一个非常爱干净的人,差不多每天都要换一套衣服,家里的地板上不准有一点尘土。最令林小峤恶心的,恰恰是祁连山的心肝儿宝贝。她实在不能容忍那些从坟墓里弄出来的烂玩意儿,一看到这些东西就烦,直想把它们扔出去。
祁连山整天不着家,东奔西跑,今天在山东,明天也许就到内蒙古。他一回家,就是满身的臭气,又不爱洗澡,头发乱蓬蓬,像个流浪汉。祁连山邋里邋遢就这么一种风度,另类一点也许算一种时髦,起初,林小峤还能容忍,顶多骂几句也就算完了。
有一天,医院里的同事来家里看她,祁连山穿了件破烂大裤衩子,光着上半身出来给大家切西瓜,把女医生、女护士们吓了一大跳。回去之后大家都在议论,说林医生是多么有风度的女人,怎么能嫁给一个二癞子?一来二去,这些风凉话传到了林小峤的耳朵里,她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她本来就是一个很要面子的女人,同事们的议论让她懊恼,渐渐地对祁连山产生了不满。
祁连山为了缓和他和林小峤的关系,尽了很大的努力,林小峤也考虑到两人本是青梅竹马,那样的关系也快二十年了,能凑合就凑合着吧!
祁连山倒腾古董也赚了几个钱,于是,就在海口秀英区买了一套房子。有了这套房子,他们俩每年都要到海南来住几天,在祁连山看来,这是讨好林小峤最有效的一招。
前些日子,祁连山带着林小峤到海南岛来度假,凑巧儿,崔和平夫妇也跑到海南岛来“避难”,两对夫妻不期而遇。祁连山见了老同学十分高兴,便大方地邀请他们到家里来住。他说,房子那么大,反正我们也住不了,来吧!人多了好说说话!
崔和平的老婆金秀香原本是个乡下人,是他在农村插队的时候认识的。那时,金秀香是十里八乡的第一美女,身高一米七,身材不胖不瘦,窈窕动人,并且娴淑聪慧、通情达理,据说,崔和平自从见了她第一面就晕了。两人匆匆订了亲,又匆匆结了婚,那年,崔和平刚满二十一,老婆刚满十八。
崔和平是个秃脑壳,瘦小干枯的样子,就像他自己所说:俺是三年困难时期长大的!可她老婆的变化可大了,回京后,她成了城市户口,在一家饭店当会计,吃得好、穿得好,平日也不怎么运动,结果连年发福,体重曾达到过一百七八十斤。老家的姐妹来看她,都没认出来,进门就管她叫阿姨。
没想到这一住,不足一个月就出了问题,两对夫妻之间越来越不对劲儿。
崔和平这人能说会道,一天到晚乐呵呵的,各种笑话儿不断,林小峤觉得和他在一起特开心。他打着拯救大自然基金会的招牌,和海南各部门打交道,偶尔还出席个酒会什么的,穿着一件白衬衫,系着紫红色的领带,皮鞋擦得锃亮,趾高气扬,那气质很叫林小峤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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