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油瓶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我轻声走到他身边叫他,“小哥?”闷油瓶仍然不动,我把手搭在他的肩上,他先是吓了一跳,然后迅速推开了我,看我的眼神十分戒备。我说,“我是吴邪,小哥?你认出我了吗?吴邪啊!”闷油瓶好像努力的在脑子中搜索我的名字,他一恍惚的空档,我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出手,大力的抱住他,闷油瓶被我压在地上,双腿开始乱踢,我就跟他撕扯,要是搁平时,凭他的身手我肯定被他给撂倒了,这会儿他不清醒只是没有任何套路的胡乱挣扎,当时那情景好像我要强奸他一样。我冲门外喊,“快来人啊!我坚持不了多久了。”从门外进来了两个五大三粗的男医生,他们过来蹲到闷油瓶身边,扯住他的手臂就给他注射了一支液体针剂。我感觉到闷油瓶慢慢的安静下来,直到最后瘫软在我怀里。我看他脸颊两侧红肿不堪,嘴角也破了,心说这帮混蛋真他妈的狠,小哥这样的脸蛋儿也下的去手?想到这不由得心痛我轻柔的抚摸着他的脸,旁边的医生估计是被我恶心到了,十分鄙夷的看着我,催促道,“赶紧把人弄到床上去。”我抱起闷油瓶放到床上,医生就开始给他检查。
李警官过来询问情况怎么样了?我说还好,没事了。我很纳闷闷油瓶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暴躁,就去询问主治医生。医生说,“急救医生在现场发现他时,他就已经处于情绪波动的状态,基本不能正常交流,到医院后护士去给他进行胸腹腔的检查,刚解开他的扣子,就被他一把掐住了喉咙,差点被他掐断脖子。后来发生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我把目光调向李警官,“李警官。。。。。。”李警官打断我说,我知道您要问什么,我们回警局谈吧。
我无奈只得跟他回到警局,李警官给我倒了杯水,然后拿出一张图片给我看,“认识这个人吗?”我一看吓了一跳,是陈皮阿四,他趴在地上,侧着脸,眼睛睁得的大大的。我点点头,说认识,他叫陈阿四是我们集团的一个股东,前任股东。警官问为什么是前任?我就把情况说了一遍。李警官点点头,“事发当时你在哪儿?”我一愣,紧张道,“您不会怀疑我吧?”“陈阿四年轻时在道上混的,身手可不错呢,我可没这本事弄死他。”李警官笑笑,“他身边有个手机,最后一个通话人是你。所以我们要对你进行询问。”我说,我收到他的电话,他绑架了张起灵,让我来和他谈判。李警官说,我给你放段视频,是现场录得,应该是陈阿四自己录下来的,没想到现在成了给他寻找凶手的关键证据。我听了心里一哆嗦,莫不是闷油瓶挨打的那个视频?李警官说,这段视频有些暴力,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我深吸了一口气,说,好。
Chapter 25
我紧张的盯着电视屏幕,镜头开始是雪花,然后就出现了画面,画面是黑白的,我才意识到这是陈阿四车库的监控录像。一个戴摩托车头盔的男人拉着双手被反绑的闷油瓶进到车库,他把闷油瓶扔到地上,陈阿四从车库与房间的连接门走出来,十分猥琐的笑着说,“你还真是效率,一下就搞定了。”陈阿四过去用脚尖踢了踢闷油瓶,那个头盔男说,“给他用了点药,不然太不老实。”我听这个声音十分熟悉,开始努力搜索这个声音的主人。陈阿四对头盔男说,“没你的事了,去跟他拿钱吧。”那个头盔男就跟着一个穿夹克的小弟出了车库。
陈阿四把卷帘门放下来,一个伙计走近闷油瓶给他灌了一杯水,闷油瓶呛咳的趴在地上,然后一脚踹了那人一个狗吃屎。陈阿四说,“身手不错哦。”他挥了挥手,让那些手下就坐在一边等,画面就基本静止了,李警官说,“他们给受害人服用的是一种迷幻剂,可以让人头脑不清醒和四肢无力。”我暗骂了一声,这帮人原来是在等药效发作呢?怪不得闷油瓶被打成那样都不能还手。李警官把视频向后快进了一些,就是我收到的光碟的画面了,陈阿四让手下打了闷油瓶,最后把他连同椅子踹倒在地上,我看见闷油瓶倒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好像十分难受,陈阿四突然跟手下说,“去把这个视频弄出来给吴邪那小瘪三寄过去。”妈的,这老小子竟然私下叫我小瘪三?然后画面就黑屏了。我长出了口气,心说,还好,这暴力程度我还能接受。李警官站起来又换了一个光盘,说,“还有。”我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车库里就剩下了站着的陈阿四和躺在地上的闷油瓶,陈阿四走过去说,“滋味不错吧?你跟我耍诈?小子,还嫩点儿。”我心说,闷油瓶跟他耍什么诈了?陈阿四蹲在闷油瓶身边拍着他的脸说,“说!是不是吴邪让你来探我的?”闷油瓶挣扎了一下,陈阿四扯着他领子把他拎起来,“少装蒜!你进来的时候根本就没被用什么药,你和那黑大个是不是合计好的耍我?”我心说,怪不得他要给闷油瓶灌药,原来看出来他是装昏迷。闷油瓶跟他撕扯起来,这一折腾闷油瓶的上衣拉链和里面衬衫的扣子被扯开了,胸口和肩膀都露了出来,墨玉色纹身清晰可见。陈阿四咽了口唾沫骂了一句脏话,“操!你说不说?”闷油瓶用头狠狠的撞了陈阿四,陈阿四捂着流血的眼眶,发狠的一把按倒闷油瓶对着他的脖颈胸口就是一通狂啃。闷油瓶死命挣扎起来,他的手被反绑着再加上被灌了药根本用不上力,陈阿四开始扯闷油瓶的腰带,我一下就坐不住了曾的站起身,我倒是听说过陈阿四以前好娈童,却不知他是个同性恋。李警官安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他没事,他没事。”我努力的让自己淡定,真想冲到屏幕里痛揍陈阿四一顿,事实上有人替我实现了梦想。卷帘门被从外面打开,刚才那个头盔男冲进来一把揪住陈阿四就是一顿暴揍好几脚都踹到他的裤裆上,陈阿四倒在地上疼的打滚儿,头盔男过去扶起闷油瓶解开他手上的绳索,我觉得闷油瓶会立刻起了补给陈阿四两脚,没想到闷油瓶竟然捂着自己的胸口大口的喘气,样子十分痛苦,头盔男给闷油瓶顺了半天气不管用,我看见他把闷油瓶放平然后摘了头盔,对上闷油瓶的嘴,给他做心肺复苏。鼓捣了好几分钟闷油瓶才缓过来些,头盔男起身抽出身上的匕首,对着陈阿四的老二就是一刀,陈阿四身上不断流出血,头盔男厌恶的踹了陈阿四一脚,然后出了车库,没多大一会儿警察就到了。虽然看不清头盔男的正脸,但是我凭借他的侧脸和说话声音,脑中立刻出现了一个人:黑瞎子。妈的,那人竟然是黑瞎子?这是怎么回事?闷油瓶这个家伙到底在搞什么?
Chapter 26
总算看完了这个倒霉的视频,李警官说,“凶手一定跟受害人很熟,否则不会出手救他,更不会为他杀了陈阿四。吴先生,你认识受害人,那么你认出凶手是谁了吗?”我当时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竟然说“不认识。”李警官看着我半天像审犯人一样,我又说了一遍,“真不认识。画面太不清楚了,我看不出来。”李警官点点头说,“我们去趟医院,要跟受害人好好谈谈。”我心说,完了!他们要审问闷油瓶了。
我和李警官来到病房的时候,闷油瓶已经醒了,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直到我们坐到床边他都没理会我们,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我低下身轻声的说,“小哥?”闷油瓶没有反应,我握住他被子外面的手,又叫了一声,他还是没有反应。李警官很失望,因为这种情况根本没法交流。
我和李警官找来主治医生,我俩都很着急,我是着急闷油瓶的情况,李警官是着急没办法询问。医生说,“病人身体上除了一些轻微的皮下出血和擦伤没有其他的伤害。”我听后放了心,又追问,“那他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医生说,“我们正在联系精神科的主任给病人进行会诊,估计是受到了强烈刺激造成的心理问题。”我心说,操蛋了,闷油瓶被吓傻了?
第二天一早我正给闷油瓶削苹果,一位大夫进来说要跟我谈谈闷油瓶的病情,我放下苹果跟他到了办公室。大夫说,“我是精神科的主任医师我姓郭。”我赶紧打招呼,“郭大夫好。”郭大夫说,“您是病人的?”我说我是他表哥(闷油瓶比我大,但看着比我小),医生点点头继续说,“病人以前受过什么心理上的刺激吗?”我心说,闷油瓶那样的人谁敢刺激他?他不刺激别人就不错了。我说应该没有吧?医生说,“一般来讲,受到极大精神刺激后,大脑会对当时的画面产生强烈印象,就像拍照片一样印到脑子里,时间久了看似淡忘其实只是隐藏了而已,如果在遇到类似的情况,大脑就会把当时那个场面的图片调动出来,病人就会产生和当时一样的生理心理反应。我们把这个称之为心理创伤。举个例子,战争幸存者就会害怕枪声和鲜血,遭到过性暴力的人就会害怕与性有关的画面甚至会害怕他人的碰触。”医生说到这,我突然想到闷油瓶跟我说过十年前他任务失败被那个变态瘾君子折磨了三天四夜的事情。医生听后点点头,“这就可以理解为什么病人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了。”我想起闷油瓶跟我说十年前的事情时仍旧不能释怀的样子,心说,那次事情一定对他伤害相当大,不然陈阿四的举动怎么可能把他刺激成这样?
我问医生该怎么办?医生说,“我开了些抑制神经中枢的药物,先输几天液,自我封闭的情况缓解后可以带他去旅游散散心,少受刺激。最重要的是家庭温暖和家人的关怀。我建议最好看看心理医生做个周期性的心理咨询。”我听后一一记下来,一边往病房走一边给王盟打电话,跟他说,“给我找个旅行社问问哪里风景秀美适合散心的,不要参团,要自助游。先打听打听,什么时候定下来我告诉你。另外联系个资深些的心理医生。”我收了电话,已经走到病房门口,隔着玻璃看到闷油瓶蜷缩在床上,我心里好像被人狠狠攥了一把。我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进去,闷油瓶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心里暗喜,总算有些反应了。我笑着坐在他身边,说,“小哥?想吃水果吗?我给你剥个橘子?”闷油瓶看着我给他剥桔子,我把桔子掰了一半放在他手里,他仔细的盯着那半个桔子,半天才幽幽的道,“这个应该挺酸的。”我一下就笑了,这个是砂糖桔,是甜的。闷油瓶抬头十分认真的跟我说,“我为什么在这儿?”我手里的另一半桔子一下就掉到了地上,闷油瓶失忆了?
Chapter 27
我靠!闷油瓶失忆了?我顾不上捡起掉在地上的半拉桔子,歇斯底里的摇晃着闷油瓶,“小哥?小哥你别吓我啊,你失忆了?那你还认得我吗?认得我吗?”闷油瓶被我摇晃的皱了下眉头,淡淡的道,“吴邪别晃了,头晕。”我听到他叫我的名字,长出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忘干净。我突然腹黑的想,最好是把黑瞎子给忘了,只记得我就行了。闷油瓶揉着太阳穴十分迷茫的看着窗外,我问他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他点点头,我又问那你之前替我喝酒然后住院了,你还记得吗?他又点点头。闷油瓶突然看口说,“就是不记得为什么来这儿了。”原来闷油瓶只是把陈皮阿四的绑架和住院这段给忘记了,我找到郭医生说明了一下闷油瓶现在的情况,郭医生说,这种状态很常见,这叫做自我保护效应。病人不想回忆起令自己不愉快的记忆,潜意识就会封存他,造成片断性失忆。郭医生说片断性失忆不会造成什么影响,多转移病人注意力,不要让他总是去想那些忘记的东西,心情愉快了,自然就会康复的。
我回到病房,看闷油瓶一副失落的模样,心想,还是赶紧出院吧,在这个地方带着,没病都得给逼疯了。我给闷油瓶办了出院手续。王盟打来电话,说心理医生联系好了,是国内非常知名的一个教授,我追问,多大年纪?我可不想要个年轻的,一是没经验二是心理医生与病人的密切接触容易产生感情,何况我们家闷油瓶现在这副小可怜的模样我见犹怜,我可不想引狼入室。王盟说60多岁吧应该,具体的看不太出来。我心说,行,这个岁数正好。
我回家后跟闷油瓶商量,“小哥,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闷油瓶问什么人?我说反正是对你有好处的人。我带他来到心理中心,门口的女护士冲我们职业化的微笑,“请问有预约吗?”我说,“有,吴邪预约的下午两点。”女护士看看表,笑着说,“张教授正在等您,请问吴先生您是访客还是这位先生?”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说的访客其实就是心理病人,我心里笑了一下,难怪是搞心理的,说话都这么委婉。我说是他,然后指指闷油瓶。女护士就问闷油瓶,“先生贵姓?”闷油瓶看了女护士一眼没说话,女护士没什么特殊的表情,好像这样的情况他经常遇到,又看向我,我赶忙说,“巧了,跟张教授是本家,也姓张。”女护士让我们稍等,她进到办公室估计是和张教授沟通去了,大约一两分钟她出来了,然后笑着说,张先生请进吧。
闷油瓶临进去前看了我一眼,那眼神看起来可怜兮兮的,我甚至有种错觉,好像我要把他给卖了。我鼓励他进去,让他放心我就在外面。护士见闷油瓶进去跟我说,“他本人不知道来干嘛对吧?”我点点头,然后问怎么了?护士说,其实你应该事先跟他沟通好,否则这样可能会出问题,一会儿你可要做好思想准备。要不说人家是专业的,果然连五分钟都没有,闷油瓶就一脸官司的摔门出来了。我赶紧拦住他,闷油瓶二话没说推开我就奔出门去。他手劲儿极大,我被他推的直接撞到身后的墙上。我揉着撞疼了的肩膀对张教授说,“对不起啊,怪我没说清楚。”我就要去追闷油瓶,张教授叫住我,“给他一个和自己相处的空间,先不要去打扰他。”我心想反正也约了,给谁咨询都是一样,闷油瓶跑了,干脆就咨询我吧!我说,“张教授,要不您开导开导我吧,咨询费我照付。”张教授笑着看我,“您想咨询什么呢?”我想咨询什么?鬼知道!我现在就是乱的很,不知道怎么才能帮到闷油瓶。张教授看我一脸纠结笑着说,“进来坐吧。”
我跟着张教授坐到沙发上,我说,“我希望能帮助他走出阴影,却又不知道怎么去做。我现在很迷茫也很失落。”我甚至用了一个非常文艺的比喻,说自己像是茫茫大海上的一叶小舟。张教授说,“你的朋友是个内心很强大,外在也很强大的人。虽然我仅跟他接触了五分钟,他的行为风格告诉我,他应该接受过十分苛刻的教育,让他的生活中不能有失败。因此,他是个极端不能接受自己有失败行为的人,他的潜意识中自己必须做个强者,但是吴先生您知道,强者这个词是相对的,换句话说,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真正的强者。”我好像有些懂了,闷油瓶并不是真的害怕十年前的凌辱,而是他一直不能接受自己那次败得那么惨。张教授继续说,“访客现在不配合我,我也是有劲儿使不上。你作为他的亲人可以辅助我们做些工作。”我心里一亮,不管上刀山下油锅我一定配合。张教授说,“心理学上有种治疗方法叫做心理剧,你听过吗?”我心说,那是什么玩儿意儿?我只听过话剧和歌剧,什么是心理剧?不管什么东西吧,只要能治好闷油瓶,我就愿意去做。
Chapter 28
我一路上反复捉摸着张教授教我的心理剧方法,这种情景再现的模拟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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