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书要去电缆厂做什么?李显回到车上思考着可能性。投资顾问公司去一家即将倒闭的以生产和加工为主的企业有什么目的?
手机响起来,李显惊奇地发现是欧阳剑的电话。欧阳剑让他马上来公司一趟,多余的话一句没说。李显只好把李书的事情先放在一边,启动了车子直奔长庆而来。
欧阳剑没在办公室,助理说总经理刚刚从总公司那边回来,他已经通知公司所有的高层下午要开会。李显知道长庆的高层现在只有四个人,除了总经理欧阳剑之外,还有两个副经理,一个来自总公司财务资产部,到长庆做财务总监;另一个是欧阳剑自己推荐的,李显猜测应该是主管业务的,人还在外地没有到位;再有一个是总公司派驻到长庆的安全总监,因为长庆的业务主要是生产车辆的高精零配件,按照有关部门的最新要求,必须要增加安全总监这一职位。从总公司派驻,此人的薪金待遇自然要有总公司负责,苑阳苑这样做实际上是替儿子省了一大笔的开支,但这样做也有弊端,那就是不好对人管理,生产安全肯定会成立一个独立的部门,容易形成小圈子。
中层领导的人才建设肯定是由长庆自己安排,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所以只能暂时搁置。
那么所谓的高层会议其实只有三个人参会。李显坐在欧阳剑的办公室里显得百无聊赖,秘书给他冲了一壶茶,又帮他找到一本过了期的《企业家》杂志,李显只能借此消磨时间。
一直过了两个小时欧阳剑才回来,脸上的表情证明他的心情不大好。李显站起身来,问欧阳总经理要去哪里?
欧阳剑摆摆手让他坐下,又喊秘书给自己冲一杯咖啡。他坐下来,看着办公桌发了一会儿呆,才道:“李叔,您是做过大公司总经理的,我有点事儿想咨询您,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他的咨询是被动的,李显猜要么是欧阳苑让他这么做,要么……就是周玲。“欧阳经理高看我啦,我是怎么从电缆厂被人家一脚踢出来的你是知道的。说白了就是能力不行,你找我咨询一来不敢当,二来不敢乱说话。毕竟不像咱们刚认识的时候,现在我可是你的司机。”
欧阳剑眉头皱起来,手里玩着一个笔。秘书把咖啡送进来,他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李显喝不喝咖啡,李显说自己爱喝茶,这个就行。
“咱们公司的企划案已经交给了董事长,按照她的要求我已经改了两次,今天总公司的意见下来了。”他是打定主意要听听李显的意见,李显倒觉得他有点儿气急败坏的意思。
“第一是原来计划三年的发展规划延长到五年,既然总公司不急,我也懒得着急。”
李显沉吟了一会儿,说这个大概率是你母亲的意见,对于第一次掌管这么大的公司,对你不放心是能够理解的,我觉得对你也是一个保护,如果你提前实现了目标,该有荣誉一样都不会少。
欧阳剑点点头,又道:“你说得有道理,但这样不信任我干嘛还要让我干这个总经理!第二个是申请的首批资金,我是在严格测算的基础上再三斟酌才定下来的,不多呀,才两亿。你肯定知道我是打了埋伏的,预备总公司会砍一刀,哪知道这一刀正好砍在腰上,只给一个亿,去除设备购买、人才培训、厂房维修,剩下的可能都不到200万,这么大个公司,每天运作起来账上不趴着100万都会让人心里没底,这怎么干吗?”
李显对长鸿收购电缆厂的事情又多了几分把握,他突然心里一动,会不会李书的事情跟这件事有关。但她的胆子再大也不会有那么大的资金去跟欧阳剑抢蛋糕吧。
“初期投入当然会谨慎些,这表明总公司对你的企划有疑虑,打消这个疑虑很容易,只要机器开动了,并且产品有销路,总公司的那帮人见到你的赚钱能力,自然不会再吝啬,巴不得给你一步到位呢。”
欧阳剑脸色开朗起来,他站起来想跟李显说点什么,又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坐下,把一条腿架到另一条上,像他母亲那样。“李叔,你瞧我的,我一定会让这帮……总公司的人看看什么才叫做实业。好!这些不跟他们争了,您对咱们公司的业务方向如何判定,就是说咱们的产品会有销路么?”
李显吓了一跳,什么意思,他对自己的产品没有信心?不能够啊,欧阳剑一定会做足了市场调研的,况且他母亲也不会闲着,几个亿说扔出去就扔出去,如果听不到响声,那得冒多大的险!
他是考验李显。
李显说欧阳经理这就出难题了,对于咱们公司究竟要做什么产品,具体的方向是什么我可一点儿都不知道呢。再说我管企业几乎不管生产,您这些问题我得有了资料后才能有个判断。
怪不得你的电缆厂乱成那样,你做总经理竟然不理会产品,活该你滚蛋!欧阳剑一边品着咖啡,一边暗自想着。
正像李显估计到的那样,长鸿真的有收购电缆厂的打算。欧阳苑是从省规划办的领导那里得到的确切消息,为此她特别感谢了对方。欧阳苑通过渠道把电缆厂的各项资料摸了个遍,她极为心动,除了电缆厂最新购进的两套德国生产线之外——这个最让她心动,因为这两条生产线恰好是长庆能够用得上的——维护优良的厂房、丰富的技术积累、成熟的技术工人以及先进的管理体制都会给长庆带来巨大的帮助,不仅可以节省一大笔投入资金,关键是一旦收购成功,长庆公司最多用两个月就能够投入生产。而按照欧阳剑现在的方案,长庆想要让第一个产品下线,最少还要一年的时间。
欧阳知道自己不能把与电缆厂的接触拿到桌面上来。如今的商场竞争的激烈程度她最有感受。但她也知道银行已经开始清查电缆厂的资产,破产的消息不会被隐瞒太久,欧阳苑知道电缆厂如今实际的把控者是市发改委,她开始运作。
这个消息除了她,公司里任何人都还不知道。但她的得意使她太大意了,秘书金莉已经将她准备呈报给董事会的申请议案复印了一份,尽管这还是一份草案,但够用了。
李书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就能从金莉那里获得两份高价值的信息,这次她俩交换信息的地点换成了一家小小的书店,就是李书当年带着李显去“凉快凉快”的那家小书店。
信息对李书来说太宝贵了。而这个长鸿准备收购电缆厂的消息对李书来说不啻为上帝赐予的礼物。她要好好筹划,精心地布局,不仅要从中赚上一大笔,最重要的是她要利用这次机会替自己、尤其是替李显——她最爱的男人——好好的复仇,这场复仇将会是痛快淋漓的,李显将踩在那些人的尸体上紧紧抱住她,并用带着泪水的亲吻来感谢她的勇敢。
欧阳苑的心情像她儿子这几天的心情一样,感觉公司终于在康复,李显这个家伙的脑子真的很好使,他仅通过一些数据和基本信息就能够把问题看清楚,几家分公司的业务正在走上正轨,市场调研的结果证明了她在董事会上的发言并不是无中生有,也不是危言耸听,她的超前判断不仅控制住了公司将要面临的损失,而且及时的人事调整和产业布局将为公司的发展提供正确的方向。
一个小时后,市发改委的一个电话彻底破坏了她的好心情。昨天一个多事的记者把电缆厂面临的困境揭示开来,其中对部分对下岗职工的访谈引发了很大的轰动,记者的故事向人们揭开了这样一个事实:曾经辉煌的电缆厂这次真的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它即将破产!
欧阳苑感觉血一下涌到了头顶,那些长着猎狗一样鼻子的商人一定会马上扑向这块带血的蛋糕。欧阳苑能看到的,别的人一样能看到,欧阳苑打算做的,一定也会有人打算做。凭借长鸿的实力想要收购电缆厂,目标一定能达成,关键是长鸿得花多大的价钱!
她要马上出手!欧阳苑让秘书准备车子。
李显对于那个好事记者的消息也很感兴趣。他最感兴趣的是这个消息释放出来的时机,太巧了!这么多年的从商经验早就让他知道没有巧合这个词,谁相信巧合,那是因为还没有从巧合中得到过教训。
有人故意释放了消息,时机抓得相当准,准到了让欧阳苑恼火的地步,这个人要么是想从电缆厂的蛋糕中切下一块来,要么就是想干脆把这门生意砸了,那就可能涉及到商业竞争中卑鄙的手段了,这是阴谋,李显不喜欢的手法。
李显喜欢的,并且最擅长运用的是阳谋。
金莉知道这两天董事长心绪不佳,她大概能猜到她不高兴的原因,因此觉得自己可能正在卷入一场斗争之中。她十分怀疑这场风波背后的操纵者跟李书有关,甚或就是她在操纵,如果真是她,金莉觉得从李书那里获得的不够多,原来看起来丰厚的回报跟自己如今面临的风险不成比例。
正像李显判断的那样,这场风波不是好事者的一时兴起,连续两天记者引发的小轰动已经发展成了舆情。市里不得不出面进行说明,发改委的某个官员也坐在镜头前来解释电缆厂的情况,但是不行了,市里的解释和某个官员的现场表态都是真实的,这些人很聪明,况且在他们出面之前有几十个人在帮着弥合漏洞。问题是他们说的虽然都是真的,但真实的言语却意图掩盖某些真相。
电缆厂的下岗职工,那些两年多来分文未得的穷困者决心利用这次机会把应得的都拿回来,他们等的够久了。于是每日将近一千人到政府门前静坐,他们只有两个要求,一是拿回所欠的工资,并给予一定补偿;一是彻查电缆厂的高层腐败。
这个事件的引发者太高明了。因为春天正在回来,人们被压抑了一冬的情绪开始蓬勃起来,激动兴奋,在这个时候人们除了对生命赋予的职责之外,还有躁动的欲望。
再有,两会就要召开了。
省里再三给市里施加了压力,市里决定尽快地解决问题。他们在深入研究之后,决定果断行动。第一是以政府的信誉向银行贷款马上解决职工的工资拖欠,将来无论是电缆厂被收购还是破产,政府再将债务转接过去;第二是市纪委派出工作组进驻电缆厂,对职工陆续递交的材料一一审查,查明电缆厂高层是否存在腐败问题。同时在广播电视上鼓励社会各届人士进行监督,并欢迎提供相关材料。
纪检特派小组审查电缆厂的时间段是本届高层任期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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