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秋香摸了摸女儿的头,手下的青丝黑亮如瀑,手感极好:“此次落水一事除了我们与怀川知晓外,再无外人知晓,你爹已经与淮川说过了,此事他不会出去乱说的,日后这事咱们就烂肚子里,只当从未发生过便是了。”
姜云菀点了点头:“我知道的娘亲。”
此事关乎她的声誉,女子生存不易,一些捉摸不透的流言蜚语便能摧毁一个人,更何况是落水被外男看到一事,当时若不是情况危急,迫不得已,她实在是不会去蹚这个浑水。
只是前世的她却并不知道,她拼尽全力救上来的,其实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听说李家那边正逼着淮川娶苏叶那姑娘呢,也不知他们是怎么想的,段家那情况哪是能嫁的,那不是把自家姑娘往火堆里推嘛!”何秋香摇了摇头,一脸纳闷。
落水的两人,姜家这边完全当没这回事儿,反正也没有外人知晓了。
李家那边却是咬死了段淮川看到了李苏叶的身子,又是为着段淮川落的水,逼着要段怀川负责。
何秋香自然是理解不了李家的做法。
段家早些年也是村子里不错的人家,段父是个走街串巷的货郎,手里积攒了不少银钱,在村里盖了大房子娶了媳妇生了孩子。
在段淮川年幼时还花钱送来了姜秀才的私塾读书。
可是好景不长,段淮川十岁时段父生了重病,具体是什么病外人也不得知,只知道银钱流水似的花,把家底都要掏空了也没留住段父的性命。
段父死后,段家已无多少积蓄,他们家也无田地,坐吃山空,只能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还是李村长怕她们实在熬不下去,给段母在县城介绍了个去大户人家洗衣的活,多少有个进项不至于饿死。
留段淮川在村里带着一双年幼的弟妹。
段父死后,段淮川无钱再交束修,但几年的师生情下来,姜秀才见他勤奋好学脑子也聪明,算是他教过的这么多学生中最有可能有出息的一个,起了惜才之心,便破例不收他束修,依旧让他来私塾念书。
段淮川在念书上确实是有些天分的,哪怕家中那般情况,诸多琐事缠身,在十四岁那年也考上了童生。
只是当年去考试的盘缠及一应用具,还是姜秀才掏腰包拿出的十两银子来,不然段家实在是无力让段淮川去考试。
这些年来,段淮川空闲时间便从县城的书馆接些抄书的活计,努力抄书攒钱给姜家还钱,再加上段母在城里做活的工钱,如今倒是也还的差不多了。
但他若还想再往上考,银钱上面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姜家也并不宽裕,当初姜秀才擅作主张从家里的积蓄中拿出十两银子来给段淮川前去赶考一事,家里人并不知道,后面段淮川去赶考了以后,何秋香她们才知晓此事。
为着此事,何秋香与姜秀才大吵了一架。
不收段淮川束修,她也看那孩子可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可是十两银子啊,那是原本攒着为大儿娶媳妇的银钱,就这么借给了一个外人,看段家那个样子,将来也不知道能不能还的上,这不是白白的拿银子打水漂吗?
姜秀才对段淮川另眼相看,她可没有,她就是个目光短浅的小妇人,就只能看的见眼前。
段家,那就是个泥潭!
不过何秋香这么想并不代表李家也会这么想,庄户人家要培养出来一个读书人那是多难的事情啊。
这么些年来,村子里考上秀才的也就一个姜秀才。
段淮川十四岁考上童生,就足以证明了他的天资,如今只是被家里拖累了,只要好生培养,未来必是会有出息的。
那到时候便是鱼跃龙门,能彻底的改换门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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