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晨我们起得很晚,离开旅店时太阳已经升得很高,这次要前往南方。大部分的马都已经离开围场,四周都见不到我们的人。我大声问他们都去哪儿了。
詹米露出笑容。“我无法肯定,但可以猜一下。巡逻队昨天走了那条路。”他指向西方。“所以我说鲁珀特和其他人走了这条路。”他指向东方。
“牛群。”他看我还是不懂,开始解释,“领主和佃农付钱给巡逻队,请他们保卫自己,倘若牛群被人抢走,就替他们找回来。但是如果巡逻队向西骑往拉格库依姆,那向东去的牲畜就没希望了——至少短时间内找不回来。往下走是格兰特家族的领地,而鲁珀特是我见过的最擅长偷牛的人,动物都会安安静静、乖乖跟他走。既然这里没有什么可供他娱乐的,那他很可能会烦躁、手痒。”
詹米自己看起来也有点烦躁,但是已经调整好步调。石楠间有只鹿的足迹,路还算平整,所以我可以轻易跟上。过了一会儿,我们进入一片沼地,可以并肩行走。
“霍罗克斯呢?”我突然问。听他说起拉格库依姆,我就想起那个英国逃兵,以及他可能带来的消息。“你本来应该在拉格库依姆和他碰面的,不是吗?”
他点点头:“没错。但我现在无法过去,兰德尔和巡逻队都往那里去了。太危险了。”
“有人可以替你去吗?或者说,有你信得过的人吗?”
他低头对我微笑:“嗯,有啊,你。毕竟既然你昨晚没杀我,我想应该可以信任。但我怕你自己一个人,到不了拉格库依姆。不,有必要的话,默塔会替我过去。不过我可能有别的选择——再看看吧。”
“你信得过默塔?”我好奇地问。我对那肮脏的矮小男人没什么好感,因为当初就是他把我抓住的,多少得为我目前的窘境负责。虽然如此,他和詹米之间显然有某种情谊。
“噢,是啊。”他低头看我,面露惊讶,“默塔看着我长大的。他是我父亲的堂弟吧,我想。他父亲是我的……”
“你是说,他是弗雷泽家的一员。”我赶紧把话头接下去,“我以为他是麦肯锡家的人。我见到你的时候,他跟杜格尔在一起。”
詹米点点头:“没错。我决定从法国回来的时候,传了话给他,要他到岸边接我。”他皱眉微笑,“你懂吧,我不知道之前企图杀我的是不是杜格尔。我不想和好几个麦肯锡家的人单独见面,所以我把他叫来以防万一。我不希望结果是我被海浪冲到斯凯岛,假如他们确有此意的话。”
“我懂了。所以,杜格尔不是唯一一个相信目击证人的人。”
他点点头:“非常有用,目击证人。”
沼地另一头是一片乱石,很久以前冰河涨落时留下了斑斑痕迹。雨水填入较深的坑里,蓟花、艾菊和绣线菊在冰斗湖四周茂密生长,花朵倒映在平静的水面上。
这些沼泽里没有植物也没有鱼,池沼在地表星罗棋布,粗心的旅人很可能会在黑夜里跌入其中,被迫在沼地上度过湿冷难挨的夜晚。我们在一处池沼边坐下,享用作为早餐的面包和乳酪。
这个冰斗湖附近起码还有鸟,燕子低头饮水,鸻鸟和鹬鸟把长喙探入池边的泥地里掘食小虫。
我把面包屑丢到泥地上喂鸟。一只鹬鸟怀疑地盯着一块面包屑,还没决定是否要吃,一只燕子就迅速掠过,叼走美食。鹬鸟竖起羽毛,又回头辛苦地挖掘泥土。
詹米叫我注意一只鸻鸟,它在我们附近一边鸣叫,一边拖着一只似乎折断的翅膀。
“它的巢在附近。”我说。
“那里。”他指了好几次,我才终于看见那个鸟巢,就在一个颇空旷的浅洼地上,巢里的四颗斑纹鸟蛋和落叶点点的池岸太像了,我每每一眨眼就又找不到了。
詹米用一根树枝轻戳鸟巢,把一颗蛋推出巢外。鸻鸟受到刺激,跑了过来,几乎冲到他面前。他蹲坐着,几乎不动,任凭鸻鸟前冲后撞、高声啼哭。一个电光石火的动作,他手里抓着那鸟,鸟突然不动了。
他对鸻鸟说着盖尔语,那些话听起来轻柔且充满气音,同时用一根指头抚着那柔软斑斓的羽毛。鸟儿缩在他手里,一动也不动,连黑色圆眼里反映的影像都凝结了。
他把鸟儿轻轻放在地上,但它没有离开,直等到他又说了几个字,并缓缓在它身后来回摆手之后才抖了一下身体,冲进杂草丛。他看着它离开,然后不自觉地在身上画了个十字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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