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少秋一直晕迷不醒,马车中充满了一股淡淡的腐肉味道,欧阳济世一路把着他的脉门,满脸的忧虑之色。大家都熟知他的性格,救治病人之时切忌打扰,因此除了马夫不时的几声吆喝声与马儿的扬蹄声,显得很安静。
路渐渐变得不平起来,颠簸得很厉害,不时路两旁的树枝挂着车逢上发出咝咝声,米巧儿就坐在快活张旁边,昨天一夜没有休息好,这时经过一番颠簸,已不知不觉的靠在快活张肩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快活张轻轻向里靠了靠,也没有叫醒她。
回春谷离京城不远,不到一个时辰,已到了谷口,回春谷本名鸟绝谷,意思是鸟都不愿来的地方,凶草恶树,毒虫甚多,传闻唐朝有一个皇帝某日打猎行至此间,一不小心被腐草在手上划了一条口子,回宫不到三天便死去,自此之后,便很少有人进得谷来,不料这些穷山恶水,奇花异草却造就了欧阳济世这个神医,自得欧阳济世在谷中开始治病救人之后,才又逐渐开始热闹起来,鸟绝谷便又改为回春谷了,所谓“妙手回春”就在此意了。
回春谷只不过是两座大山下的一个缺口,两座大山也生得甚是巧妙,方圆百里之内无一缺口,偏偏在此处两山如被刀削般,同时齐整的向下凹进一个缺口,关于此缺口传闻更是枚不胜举,有说古时某朝某年有个皇帝,偏爱古玩,听闻两山之中有巨宝,便动用了无数的人力连夜挖山,寻找宝物,结果什么宝物也没找到。
一说山中出现怪物,伤人害畜,世人拿它无法,后请得几位大法师,日夜不停的作法,终于求得雷公,便用厉雷劈死了那怪,却不料用力过猛,将两山端端的砸出个缺口来,后来三位大师也成了神仙,伴在雷公左右。这些都是口头传闻,作者也并无仔细研究对证,况且史实中也无此记载,就当本人在此说些闲话,唠些家常,诸君莫怪。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却见数间草房相肩而立,大大小小不下数十间,高低错落,倒也甚是宽敞,草房前是一天然的大平石,平如湖面,上面晒满了奇形异状不知名的药材,阵阵混杂的药味扑鼻而来,让人晕晕欲吐,如是第一次来,倒还真有些不习惯。
快活张轻轻摇了摇小若,小若这才惊醒过来,一见之下,双颊晕生,似两朵红榴,侯三也假装没看见,接过林少秋,抱在怀中进得草堂来,小若也跟着爷爷低着头走了进去。
快活张微微一笑,轻抚折扇,打发了那马夫些许碎银,道声多谢,闻听得欧阳济世说过回生潭离此不远,想必应该在这附近,便想去看看,绕过数间草房,一股臭烘烘的味道随风飘来,让人格外难受,快活张皱了皱眉头,心道:“却不知这又是什么药味?”心中好奇,再绕过几间草房,一泥潭呈现在眼前,长宽约十丈左右,那臭味正是从那潭中发出,潭水不深,依稀可见潭底的黑泥,潭面上抛满了药枝药根什么的,都已腐烂,不时从潭底冒出一个黑色的水泡子,发出咕咚咕咚的声响。
快活张初来乍到,自是不知这便是欧阳济世提及的回生潭了,(说到这回生潭又不得不说一下题外话,不然看书人又会说我作文不清,可就不好交待了)
回生潭本一泥坑,下雨之时积些雨水,久而久之,积水不消,便成了死潭,其实之前欧阳济世也并未发现此潭具有特别的用途,每次炼剩的药渣药梗什么的,便往里扔。一次外出采药,无意中拾到一只从悬崖上摔将下来的兔子,伤了双腿,那兔子并未死去,尚自苦苦挣扎,欧阳济世不忍,将它带了回来,那兔子最是怕人,趁他不注意,从手中逃脱,掉进这潭中,费了些许功夫才将它捉将上来,却见那兔子伤腿处红肿渐消,微觉奇怪,以后每天便将它放至这潭中一次,三天之后,那兔子形动如常,又活蹦乱跳了。
但还是不相信这潭水能治伤,一日逢一猎户狞猎归来,一般狩猎之人都很是切忌将猎物活活打死,这样打来的猎物才味肉香味香,那猎户袋中数只山鸡,尚未死去,便向其索要,那猎户平日也少欧阳济世的帮助,尽数给了他。
欧阳济世当即将捉一只山鸡放至潭中,轻轻的浸泡一段时间,取出来一看,却见那被弓箭射伤处淤血尽消,又取过剩下的几只山鸡,尽是如此,心中方始相信了几分。后经研磨推敲,方使明白这倒要归功于平日里自己向潭中扔的那些药枝药根,经过潭水浸泡之后,倒成灵丹药了。
不过这潭水对外伤内伤甚是见效,但对于是否能解林少秋所中的“腐骨粉,”倒是不知,但别无他法,便只好到这潭中试试了。
却说快活张正至看着,侯三走了过来,老远就问道:“快活门主,你说这欧阳老前辈所说回生潭有用吗?”
快活张轻轻指了指眼前这黑潭,侯三似是不相信:“这烂泥潭也能治病?”
快活张微微摇了摇头,意思是他也不知,忽地问道:“林兄现在怎么样了?”
“一直晕迷不醒,不时醒了过来,口中亦是胡言乱语,双手乱抓,倒真不知欧阳老前辈可有甚好法子?”
“唉,林兄血仇未报,又蒙上了武林罪人,据我所知血刀门很有可能还是在毁尸谷,传闻门下还有两个弟子,一使刀,一用剑,俱都不是等闲之辈,可如今林兄又身中剧毒……唉。”快活张说着连连叹气。忽地又接着说道:“对了,那十二大门派掌门中毒之事,我一直都很奇怪,总觉得似乎有一个阴谋在里面,可这又是什么人做的,他为什么要陷害林兄,他的目地是什么?有时一想或是血刀门,可仔细一想来,又似乎不像。”
侯三拣了一大石坐下,问道:“怎么又不像。”
“有两个疑点,其一,血刀门从不使毒,而这绝情化水散乃三绝教的镇教之宝。其二,那日在少华山,食堂堂顶塌下来之后,林兄被一个黑衣人救走,虽蒙着面,手中却无兵器,而血刀门向来都是兵器不离身,那这救走林兄的黑衣人是谁呢?所以这一切都要等林兄醒过来之后才能问个明白。”
侯三轻轻点了点头。
“对了,有巧儿姑娘的消息吗?”快活张又问道。
侯三坐在大石上:“刚才我再回了客栈中一趟,还是没有看见,巧儿这小丫头究竟去了哪里?”
这回轮到快活张摇头,口中喃喃的道:“这难道又是一个阴谋,小若与巧儿姑娘都在同一个房中,可为什么偏偏只带走巧儿姑娘?”想中此处又暗暗自责:“自己为什么希望她走呢?明明不是一直都想见到她么。
正想着,那小若也走了过来,一见快活张也在前面,慌忙转过头去往回走,却不料快活张听得脚步声响,回头一见是小若,忙道:“小若姑娘。”
侯三奇怪的摸了摸头,佯作不知的问道:“咦,这倒奇怪了,怎么小若这丫头一见着我们倒像见了鬼似的,一个劲儿的往回赶,难道我们真的那么‘讨厌’。”说到这讨厌两字时,故意将声调提得高高的。
小若被他说得粉脸微微一红,不安的摆弄着衣角:“不是呀,小女子以为快活公子与侯老爷子在商量事情,所以就不便过来打扰了,那就不打扰你们。”说着转身欲走。
“哎哎哎。”侯三叫住了她,呵呵笑道:“你这丫头倒是反应得快,说走就走,我看你应该是来找这位快活门主吧,呵呵,这也难怪,快活门主英俊潇洒、高大英俊、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十个姑娘见了有九个姑娘喜欢,剩下的那个被迷晕了,说不出喜欢了,呵呵。”
快活张见小若愈来愈不好意思,忙打住侯三对小若道:“莫非林兄的伤有好转?”
小若正愁被侯三捉弄得下不了台,一听快活张如此说,忙道:“还没有消息,爷爷说正值中午,天气较热,药气俱浮于潭上,须得到了晚上,药气覆于潭水中,效果更佳。”
快活张一晃折扇朝小若问道:“小若姑娘,这米姑娘是林兄什么人呀?”这问题困在心里许久。
小若缓缓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是在石室中碰见她的,当时她也被贝海勒抓了来,我们就在那里面认识了,后来林公子救了我们,不过,好像……好像他们很早就认识。”
“他们早就认识?不过我好像听林兄提起过他有个小师妹,怎地从来没有提起巧儿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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