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追随张墨羽风尘仆仆,陈天九、云梦烟、萧剑鸣三人心中早已疑云密布,不知他所指幽僻之地究竟藏有何等玄机。
及至这荒凉苍茫的山洞口,未及喘息,又闻张墨羽轻描淡写言及明日再涉长途,三人不禁相视一眼,皆是满面愕然。
陈天九此行,初衷乃赴百花楼赴那神秘莫测的百花宴,欲探其背后之秘。
岂料世事无常,变故迭起,为救云梦烟于危难之中,不惜以身渡毒,致使毒素侵体,更兼逍遥诀功法反噬,内伤不轻,加之与岳千重一战,更是雪上加霜。
而今宴期迫近,不足月余时光,诸事纷扰未解,却又遭张墨羽纠缠,胸中怒火中烧,几欲喷薄而出,却又强自按捺,知此时争执无益,唯有暗自筹谋。
他心中暗誓,必当早日驱尽体内毒素,治愈内伤,恢复昔日功力,届时再与张墨羽一较高下,挣脱其束缚,无论其要去往何处,与己何干?
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淡笑,陈天九对张墨羽拱手道:“前辈请入洞安歇,此荒山野径,夜兽出没,晚辈自当在外守护。”
语毕,他径自寻得一块平整巨石,盘膝而坐,闭目凝神,运功调息。
张墨羽微微一笑,未作多言,悠然步入洞中。
云梦烟与萧剑鸣见状,欲随陈天九左右,在洞外寻觅避风之所,却闻洞内传来张墨羽话音,“洞口一人守候足矣,夜色已深,寒气逼人,二位何不入内稍避?”
云梦烟闻言,心中暗自恼怒。她深知陈天九轻功超群,而张墨羽此举,实则为了以防万一,竟以她与萧剑鸣二人为质。
然则,她也明白当前局势,只能将满腔情愫化作深深一瞥,既有不舍也有担忧地望向陈天九。
萧剑鸣何等机敏,洞悉陈天九之意,定是不愿在张墨羽面前暴露虚实,遂识趣地步入洞中。
待其身影隐于黑暗,陈天九方缓缓睁开眼,目光温柔地扫过云梦烟,微微一笑,以示安慰。云梦烟这才依依回望,万般不舍地步入洞中。
陈天九目送其背影远去,自怀中取出一精致小瓶,轻轻旋开,倒出一粒色泽幽深的丹药,送入口中。丹药入口,瞬间化为暖流,自丹田而起,遍体舒畅。
随即他并指如剑,解开封闭穴道,闭塞的经脉随之畅通无阻。
闭目凝神间,陈天九运转起先天真经,真气游走全身,左臂青筋暴突,肌肉微颤,似有无数细小虫蚁在皮下爬行。
他紧咬牙关,脸色潮红,额上细汗密布。不消片刻,掌心那被岳千重刺猬甲所伤的旧创,黑血点点渗出,缓缓滴落尘埃。
待那刺猬甲之毒尽数被逼出,地上已是一滩乌黑的脓血,陈天九瞥了一眼,心中暗自冷笑,江湖路远,人心叵测,即便是名门正派之主,亦不乏阴狠手段。此番教训,他铭记于心,日后行事定当更加谨慎。
自陈天九调息完毕,真气渐复,复又运转疗伤心法,体内真气如江河奔腾,直捣梦魂萦之毒源,誓要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然此蛊毒顽强,竟似自有意识,每以真气欲围,便自沿经脉游走,四处乱窜,确非一时三刻所能尽除,直至东方既白,方去其小半。
正欲乘胜追击,忽闻洞内步履之声,陈天九心念一动,双手虚空轻拂,划出一道阴阳轨迹,缓缓收功,气定神闲。
抬眼望去,只见云梦烟、张墨羽、萧剑鸣三人鱼贯而出。
见陈天九气色稍复,云梦烟心中一喜,欲步上前询问,却被陈天九眼神制止,其意甚明。她回眸一瞥,见张墨羽老眉微蹙,正上下打量陈天九,心中顿时了然,便将欲出之言咽回肚中。
张墨羽微微一笑,“老夫出门仓促,未携干粮,此刻腹中饥饿难忍,不知阁下身上可有充饥之物?”言罢,目光炯炯,似有意试探。
陈天九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几块大饼,递给云梦烟,示意她转交。云梦烟心领神会,转身将饼递与张墨羽。张墨羽接过一闻,竟随手将饼扔在地上,用脚尖轻轻一碾,饼屑四溅。
云梦烟见状,秀眉微蹙,不悦之色溢于言表,问道:“前辈此举何意?”
张墨羽目光始终不离陈天九,缓缓摇头,语带戏谑,“此等粗食,如何入得老夫之口?看阁下气色好转,不知功力恢复了几分,可愿替老夫辛苦一趟?”
陈天九心知其欲试探虚实,却也不动声色,笑道:“前辈若有所赐教,晚辈自当洗耳恭听。”
张墨羽环顾四周,见山林茂密,便道:“此处山林,正是打猎的好地方。阁下既已打坐半宿,何不起身活动活动筋骨,猎些野味来尝尝?”
未及陈天九答话,萧剑鸣已抢先一步,笑道:“老夫久困囹圄,正欲展露轻功,便由老夫代劳吧。”言罢,身形微动,欲施展轻功而去。
张墨羽岂肯让萧剑鸣抢功,连忙唤住,摇头道:“萧兄虽脱困,但伤势未愈,此等小事,还是交由后辈为宜,难道萧兄不想见识一番那独步天下的纵天梯?”
云梦烟正欲反驳,却被陈天九打断。他已至云梦烟身旁,轻拍其臂,笑道:“前辈稍候,晚辈去去便回。”言罢,身形一展,如同天边流云,几个起落间,已隐入密林深处。
张墨羽远眺那背影,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却自暗惊,觉得这轻功身法飘忽无定,叫人难以捉摸,微蹙老眉思量应对之策。
不消片刻,陈天九肩扛一黄猄,大步归来,随手掷于张墨羽脚下,笑道:“此猄肥美,前辈可否满意?”
张墨羽抚须而笑,揶揄道,“好一个纵天梯,用来打猎当真是得心应手。”
他一拂大袖,步入洞中,笑声朗朗,“老夫便在洞中静候佳音,看看阁下的手艺如何。”
陈天九望着他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眼见心上人受此委屈,云梦烟眼神微黯,却也笑道:“这野味倒是难得,我也许久未尝其味了。”说着,便取出匕首,准备处理黄猄。
张墨羽的声音却又从洞内传来:“云姑娘,这等血腥之事,还是让下人去做吧。不如进来与老夫手谈一局,待那美味佳肴呈上,我们再一同享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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