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宴和楚渊说话的时候,银止川在看西淮。
求瑕台外,银止川靠在宫门边上,微微抱臂,西淮坐在庭院的石椅上。
一颗高至参天的花树不住飘下落花来,落在石桌上,落在西淮的白衣上。
连他的乌发间也停了几片。
银止川看着他,西淮不知在想什么,手无意识地拈着落花,一片一片地堆在一起,只捧出一个小山堆来。
“猜猜我是谁。”
银止川走过去,从后面蒙住他的眼睛,笑着问。
西淮顿了一下,随即淡淡勾了勾唇角,也不挣扎,道:
“全世界最无聊的人。”
银止川“嘁”了声,走到他身边去,坐下后十分可恶地一伸手指头,将西淮方才堆得花瓣小山堆都推到了。
“你做这个干什么?”
银止川问。
西淮看着他的恶行,也不生气,平声道:“无聊。”
“哦——”
银止川拉长了声音:“原来你也是世界上很无聊的人。”
“是啊。”
西淮说:“人活在这世上,都是很无聊的。需要找些事情来做。只不过有些人如我一样,只是摆弄花草等死物来打法时间;有些人却热心摆弄别人的命运,来增添自己的乐趣。”
银止川微微默言,只静静地看着远处,好似没有听出西淮话中的意思。
其实他们都有一种感觉:
这个国家就要日暮西山了。
就像知道一个既定的结局,只是不知道它何时到来。
每个人都赶着在此之前夺命狂欢,包揽着手中的权力钱财,大肆挥霍着,像要提前透支这个国家能给他们带来的快活。
愈是朝代末年,愈是魍魉横行。
帝国日暮西山,却除了王室无人关心——
自己此生享受过就好了,何必管它死后洪水滔天!
看着路边小径上来来往往的高髻宫娥,和步履匆匆的太监,银止川和西淮都心事重重。
“你有没有想过……”
顿了顿,西淮问:“如果你不是镇国公府的少将军,你会做什么?”
“嗯?”
银止川一眯眼,道:“……也许,是做个农夫吧。”
“在哪片山上种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早出晚归。”银止川说:“不过我做农夫,皮肤难免比现在要粗糙许多,手上也有许多茧子,摸你时不知会不会刮得你疼。身体也许比现在要魁梧壮实些,像个莽汉。哦……还有弄钱,来钱就没现在快了,得存许久才有两颗金株吧,那我就得存四十年,才能去赴云楼找你一次……”
西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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