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有些清浅,昨夜似是下了霜,这样不久,到处都是湿润的痕迹。冬季里这样的天气却不多见,身上是暖的,寒气却从脚下泛起,让人无法驻足。
山巅之上,一个黑衣男子静坐了一夜,眉眼间都覆了霜,竟是丝毫温度都没有。他一动不动的坐着,像是已经死去。
不多时,林间有脚步声响起,惊飞了一群吵杂的麻雀,在天空中忽地散开。山间的小道上现出几个影子来,为首的男子一脸阴沉,正是天狗。
“如此麻烦左护法了。”红衣女子温婉的道:“我这诸多不便,还要劳烦你陪我徒步上山。”
“无妨。”天狗生硬的道,只是向前走去。
十八也不在意,倒是跟在她身后的宝儿吸了吸气,手中捧着一个钵碗,虽是盖了盖儿,阵阵香气却仍汹涌而出,只是宝儿双目通红,似是刚哭过,还在一抽一抽的哽咽。
一路没有过多言语,天狗对十八的这些女儿家情怀甚是不以为然,做了碗汤,还一定要送上山去么。正巧赶上他被孟泽虚召见,山上风景又好,这才亲自带起路来。
林间小道愈发狭窄,等路途平坦了,便能一眼看到山巅。天狗走得近了,便微微躬身道:“参见教主。”
孟泽虚没有动,脸上的霜气在缓缓消散。
“右护法可回来了?”
“是。”
“听说天尧被打回原形,却是为何?”
“右护法……一时失手。”
“天尧一直跟小蘑在一起,右护法是想做什么才会失手呢?”
孟泽虚看似温和,这话却一句比一句犀利。天狗顿了顿,便道:“教主有命,属下莫敢不从。”
“他想什么,我可清楚得紧。”孟泽虚淡淡的道:“而你……也不外如是。”
孟泽虚转过头,天狗的目光与他相遇,心中竟没来由的一颤。那是一种不同于右护法的诡异,只觉他温文含笑的眼中,总是不可名状的杀意。
他看了许久,却突然微微一笑道:“十八姑娘。”
十八今日略施粉黛,容光明艳,竟是美得有些虚幻。她走到天狗前面,施了一礼道:“孟教主。”
是孟教主,不是泽虚。
孟泽虚没有诧异,仍是笑道:“姑娘不辞辛苦,上山来此,定是有事了。”
“嗯,有要事。”十八转身,向宝儿使了个颜色,宝儿不情愿的站在原地,见十八警告的眼神,这才走上前去,掀开钵碗的盖儿,清香顿时扑鼻。
“这是十八最后一点心意,请孟教主赏脸。”
孟泽虚这才有些惊诧,看了一眼那钵碗,轻轻接过。
“多谢姑娘美意。”他不再废话,直接便喝了。
宝儿一怔,一声惊叫便憋在嗓子眼。孟泽虚喝得涓滴不剩,他将碗放在十八手里,看她美丽的容颜突然晕红,只是点了点头,与天狗下山了。
……很淡啊。
他们之间的一切,总是这样,淡的乏味。
没有哭闹,没有挣扎,没有撕心裂肺。
山巅似是起了风,十八的身子颤了颤,嘴角却一直弯起,她的表情有些虔诚,好似拥有了珍贵的幸福。
宝儿捧着那钵碗,突然蹲下身去,恸哭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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