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于起初谈的是情况的系列的无始,突然又偷天换日将情况的系列的无终(无穷性)来代替其无始,于是又来证明无人怀疑的东西,也就是证明完成了在逻辑上和没有终结相刺谬,可是任何现在却又是过去的终结。但一个无始的系列总可以想象它有一个终结,这和该系列的无始并不抵触;反之亦然,要想象一个无穷的系列有一个开端也是可能的。可是这对于反面论点的真正正确的论证,对于世界上的变化,'如果' 向上逆溯,绝对必然要假定一个无尽系列的变化为前提'的说法' 并没提出什么可以加以反对的东西。因果系列在一个绝对静止状态中,中断而告结束,这种可能性我们可以想象,但'因果系列' 有一个绝对开端的可能性却是不可想象的。
就宇宙在空间方面的际限说,则所证明的是:如果宇宙可以说是一个已知的大全,那么宇宙也必然有际限。这里结论是对的,只是这结论的前一环节却是要加以证明而并未得证明的。全整性假定边际为前提,边际假定全整性为前提,但是这里却是任意地将两者一一起作为前提了。一可是反面论点毕竟也没有为这第二点,如同为第一点那样提出令人满意的证明;这是因为因果律只在时间方面而不在空间方面提供必要的规定,并且因果律虽然先验地赋予我们以确然性,'说' 从来没有一个充满'事态'的时间和前此空洞的时间接界,没有一个变化能够是第一个变化;但并不提供这样的确然性,'说' 一个充满'事物' 的空间不能在其以外更有空洞的空间。关于最后这一点一直到这里还不可能先验地作出一个决定。不过将宇宙作为在空间上有边际的来设想,困难还是在于空间本身必然是无尽的;因而一个有边际的、有尽的宇宙,不管有多么大,在这空间中还是一个无限小的体积;在这种误会上想像力碰到了一个不可克服的阻碍;因为这样说来,要么是将宇宙设想为无穷大,要么就是设想为无穷小,想像力就只有'在二者中' 作选择了。古代哲学家就已看到了这一点,“厄壁鸠鲁的老师墨特罗陀罗斯教导说:不对头的是说在一大片田地里只长一根麦穗,在无穷的空间里只产生了一个宇宙”(斯多帕乌斯:《希腊古文分类选录》第一卷第二十三章)。——所以他们很多人(紧接着墨特罗陀罗斯之说)都以“无穷的空间中有无穷多的宇宙”为说。这也是康德给反面论点所作论据的意思,只是由于一种经验学派的矫揉造作的论述,他将这'个意思' 弄得面目全非了。人们用同一论据也可以反驳宇宙在时间上有际限,要是人们不是在因果性的线索上已经有了一个更好的论据的话。并且既假定一个在空间上有边际的宇宙,就会产生一个不可回答问题:空间充满事物的这部分和那无穷的,还是空空洞洞的那部分相比究竟又有什么优先权呢?约旦诺·普禄诺在他所著《论宇宙与世界的无限》一书第五篇的对话中对于赞成和反对宇宙有限的论据都有详尽和值得一读的论述。此外康德自己在他的《自然史和天体学说》第二部第七章也曾严肃地,并且是从客观的根据主张宇宙在空间中的无穷。亚里士多德也承认这一点,见《物理学》第三篇第四章,就这个二律背反说,这一章和后续的几章都很值得一读。
在第二个二律背反中由于正面论点开头说:“任何合成的实体都是由个别的部分构成的”,立即就犯了一个很不巧妙'地使用'丐词'的错误' ,从这里任意认定的“合成”当然随后就很容易证明个别的部分。但是问题所在的“一切物质是合成的”这一命题恰好是还未被证明的,这命题原就是一个无根据的假定。和个别对立的原不是那合成的,而是那延伸的,那有部分的,那可分的'东西' 。但这里却本是不声不响地假定了部分是先于全体而有的,并且是凑到一起来'之后',全体才由此产生的;因为合成的这个词就是这个意思。可是这一点和其反面一样,都是不容这样说的。可分性是说整体分为部分的可能性,但决不是说整体是由部分合成的,是由于合成而产生的。可分性讲的部分只是部分在后,合成'之说' 讲的部分是部分在前。在部分和全体之间基本上并无什么时间关系,部分和全体倒反而是互为条件的,并且在这种意义上永远是同时的,因为只有部分和全体同时存在才有空间上的广延。因此康德在这正面论点的注释中所说的“本来人们不得将空间称为复合体,而应称为整体等等”这句话对于物质也完全可以这样说,物质原不过是已成为了可觉知的空间罢了。——与此相反,反面论点主张物质有无尽的可分性却是先验地、不可反驳地从空间有无尽的可分性推论出来的,'因' 空间是物质所充满的。这个命题毫无自相矛盾之处,所以康德在第一版第513页(第五版第541页)也是将这命题作为客观真理表出的,他在这个地方并且是认真地以他本人的身份而不再是作为非义之事的代言人在说话。与此类似,在《自然科学的形而上学初阶》中力学第一定律的证明的开头处又有一个作为既定真理的命题说:“物质是可以分至无穷的”,这是康德在这一命题在动力学中已作为第四定律出现过并经证明过之后说的。可是在这里由于康德有着一个狡猾的意图,不使反面论点的证据确凿遮没了正面论点的诡辩,以致论述的极端混乱和赘词堆砌'反而' 将反面论点的证明搞糟了。——'不可分的' 原子并不是理性所必有的一个思想,而只是用以说明物体比重不同的一个假设而已。至于除了原子论之外还可以用其他方法来说明比重不同,并且说明得更完善更简洁,那是康德自己在他那部《自然科学的形而上学初阶》的动力学中就已指出了的,'不过' 在他之前卜瑞斯特列在《论物质和精神》第一节中也已指出了这一点。是的,在亚里士多德的《物理学》第四篇第九章已可看到这一点的基本思想了。
为第三个正面论点辩护的论证是一种很巧妙的诡辩,并且木来也就是康德所谓纯粹理性的原理本身,一点不参杂,完全未经篡改。这个论证要从一个原因,为了'能够' 是一个充足的原因,就必须包括继起的那状态,那后果,所由产生的诸条件之总和'这事实' 来证明原因系列的有尽头。于是这个论证就偷换了在本是原因的那状态中同时齐备的规定的完整性而代之以该状态从而成为现实的那些原因系列的完整性;而完整性又以封锁性为前提,封锁性又以有限性为前提,那么,这个论证就由此推论出一个最初的,结束该系列的,因而不受条件限制的原因了。可是这种戏法是瞒不住人的。为了将甲状态理解为乙状态的充足原因,我就假定甲状态包含着成为乙状态所必要的诸规定之总数,由于这些规定的齐备,乙状态才不可避免地随之而出现。这样,我对于甲状态作为充足原因的要求就已完全满足了;'乙状态的' 充足原因和甲状态本身又是如何成为现实性的这问题'也' 并不直接相关,而应该说这已属于完全另一考察,在这考察中我已不仍是将原来的甲状态看作原因,而是又将它看作后果了;同时又有另一状态对它必然也有着它对乙状态那一样的关系。可是在这样考察时,并没有什么地方看得出有必要要以原因系列和后果系列的有尽为前提,正如当前瞬间的现在无须以时间本身有一个起点为前提一样;这种前提反而是由于思辨的个体的懒惰才追加上去的。所以,说这种前提是由于假定一个原因作为充足根据而来的,那是窃取论点,并且也是错误的。这是我在上面,在考察康德的,和这一正面论点同一旨趣的理性原理时就已详细指出过的。为了阐明这一错误论证的主张,康德在该论点的附注中竟不自惭地举“离座起立”作为一个绝对起点的例子,好像说他没有动机而趄立不是那么不可能似的,好像'人的' 起立有如圆球的无因自滚一样。'康德' 由于感到'论证的' 无力而援引古代哲学家,不过这些引证的毫无根据,我大概已无须从奥克洛斯·陆干诺斯,从厄利亚派等等来证明了,更不必从印度教徒'那里' 来证明了。'我'对于'这里的' 反面论点,也和在前一反面论点一样,都没有什么要指责的地方。
第四个正反之争,如我已指出的,和第三个本是同语反复。这里正面论点的证明在本质上也就是第三争论中正面论点的那一证明。这证明的主张是任何被条件所决定的东西都是以一个完整的,从而是以一个以“绝对”结尾的条件系列为前提的,这种主张是一个丐词,人们必须直截了当予以否认。任何被条件决定的东西除了它的条件之外并不要什么为前提。至于这条件又是为条件所决定的,这是发起一个新的考察,而并不是直接包含在当前这一考察之中的。
二律背反有一定的似真性乃是不可否认的,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康德哲学中没有哪一部分能像这个极度矛盾而难明的学说那样遭到那么少的反对,获得那么多的赞同。几乎所有的哲学派别和教科书都保留了并且重复了这一学说,当然也加过工,而康德所有其他学说几乎都有人反对,甚至超绝感性学也为人所指责。这种个别歪头歪脑的'学者' 从来就不乏其人。与此相反,二律背反却获得众口一词全无异议的赞许。这种赞许所从来,最后可能是由于某些人以内心的快慰看到了悟性碰到一个同时具有是非两面的东西,因而真正说起来就到了应该停住不动的那一点,这样,他们在自己面前就真的看到了利希顿伯格广告招贴中的费城第六绝技了。
随后就是康德对宇宙论上的争端所作的批判的断案。这个断案,如果人们查究一下它真正的意义,则并不是康德自己所认为的那种意思,亦即以揭露'正反' 双方同出于错误的前提,在第一和第二个争论中双方都不对,但在第三和第四个争论中双方都对'这说法' 来解决争论;而是由于阐明了那些反面论点所陈述的,在事实上证实了那些反面论点。
在'争论的' 解决中康德首先就显然错误地宣称'正反' 双方都是从一个作为大前提的假定出发的,说和被条件决定的东西一起,还有这东西的诸条件的完整(所以也是封闭的)系列也'同时' 是已知的'或被给与的'。唯有正面论点是以这一命题,亦即康德的纯粹理性原理,作为该论点的那些主张的根据的;反面论点则相反,到处都在明显地否认这一命题而主张这命题的反面。此外康德还以宇宙自身自在的存在着,也就是无待于其被认识,独立于被认识的诸形式以外存在着的这样一个假设作为双方的包袱,但这一假设又只是正面论点又一次制造出来的,而并不是反面论点那些主张的所本,甚至是和反面这些主张根本无法调和的。和一个无尽系列的概念正面相抵触的就是这系列的完全被知,所以对于这系列说,基本重要的是这系列的存在总只是就通过这一系列而说的,而不是无待于通过这个系列。与此相反,在假定有固定边际时也就假定了一个全整体,这全整体自为地存在着而无待于'人们' 对它的幅度进行测量。所以说只有正面论点才造成了一个自身存在的,亦即在一切认识之前即已有了的宇宙大全,而认识只是后来加上去的这样一个错误的假定。反面论点自始就一贯否认这种假定。原来这个假定只是按根据律的指导而认定的无尽系列,在逆溯'这系列' 完毕之后才能有其存在,不是无待于逆溯。即是说和客体根本以主体为前提一样,这一由于作为条件的无尽联锁所决定的客体,也必然要以主体中与之相应的认识方式,亦即逐一追溯联锁中的各环节为前提。但这正就是康德作为争论的解决而提出,那么屡次重复过的东西:“宇宙的无穷大只是由于逆溯过程而不是在逆溯过程之前”。所以他解决这一争论本来只有利于反面论点的断案,'其实' 在反面论点的主张中己有着这一真理,并且这真理和正面论点的那些主张也是完全不能调和的。如果反面论点主张这宇宙是由原因和后果的无尽系列所构成,而同时又独立于表象和表象的逆溯系列之外,也就是自存自在因而构成一个已知的全整体;那么反面论点就不仅是和正面论点而且也是和自己相刺谬了,因为一个无穷的东西决不能是完全已知的,如果要无尽的去通过的话,也不能有一个无尽的系列;同时一个没有边际的东西也不能成为一个全整的东西。因此康德所认为的,导双方于错误的那一前提'其实' 只能是单独对正面论点而言。
亚里士多德的学说已经就说一个无穷尽的东西决不是现实的——现实的等于可以是真已有的一——,而只是可能的。“无穷的东西不能于现实性中有之——而不可能的是存在于现实中的那无穷”(《形而上学》第十章)。——还有:“原来在实际上说并没有什么无穷,但在可能性上就可分的作用说则确有无穷”(《论生长和衰化》第一篇第三章)。——亚里士多德对这一点作了漫长的论述,'如'在《物理学》第三篇五、六两章。就在这里他已在一定程度上给所有一切二律背反的矛盾作出了完全正确的解决。他以他简短的办法叙述了各个二律背反,然后说:“这需要一个中介(居间人),”他就按此提出了'二律背反的' 解决说:无穷的东西,不管是宇宙在空间上的无穷或是在时间上和可分性上的无穷,决不在逆溯过程之前,或决不是前进过程,而是在逆溯过程之中。——所以说这一真理已存在于正确理解了的无穷这概念中。那么,如果人们以为可将无穷,不管是哪种无穷,作为一种客观现存已具有的东西,无待于逆溯过程来设想,那就是自己误会了自己。
是的,如果人们从相反的方向着手,以康德作为争论的解决而提出的东西为出发点,那么由此而来的就正是反而论点的主张。这主张是:如果宇宙不是一个无条件的全整体,而且不是自存自在而只是在表象中存在;如果宇宙的根据系列和后果系列不在这些表象的逆溯过程之前,而是由于通过这逆溯过程才有的;那么,宇宙就不是包含一些固定的有限的系列,一一因为'要是这样的话' 宇宙的固定性和有限性就必然无待于在这情况下只是后加上去的表象作用了———而是世界所有的系列都必然是无尽的,就是说不能是表象作用所能穷尽的。
在第一版第506页,亦即第五版第534页,康德想从'正反' 双方都不对来证明现象的超绝观念性,开头就说“宇宙如果是一个自存自在的全整体,那么它要么是有限的要么是无限的。”——可是这句话就错了,一个自存自在的全整体根本就不能是无限的。——其实上述观念性倒可以按下列方式从宇宙中无尽的系列推论出来:如果宇宙中根据系列和后果系列彻底是无尽头的,那么这宇宙也不能是一个无待于表象作用而有的全整体;因为这样一个全整体总要以固定的边际为前提,正如与此相反,无尽系列要以无尽的逆溯过程为前提一样。因此这被假定的无尽系列就必然是被根据和后果这一形式所决定的,而这个形式又必然是彼主体的认识方式所决定的,那么这宇宙,如人们所认识的,也必然只存在于主体的表象中。
至于康德自己是否已知道他对争论的批判性断案实际上是一种有利于反面论点的宣判,我无法断定。因为这决定于:是谢林637在有一个地方很中肯地称之为康德的适应办法的东西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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