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铃道:“把这张榻放下来,桌子放到窗边来。”
银锁依言放好,
这房门口垂着珠帘,其中原有一榻一柜案台小几若干,皆堆在墙角。门口墙边有两个藤条箱子,地上薄薄一层灰,显是甚少有人进来。银锁进来,把摞着的家具码放开,依金铃的意思放好,又下楼去提了水来,跪在地上统统都擦了一遍,终于和外面一般干净了。
金铃自然不会等她,早就坐在书房里找了一本书看起来。
她躲在墙后看着金铃,心中犹豫要不要打扰她一下,告诉她房间已经收拾好呢?
金铃却已抬起头来,见她小心翼翼,话中已不觉带了点笑意:“你躲在墙后面做什么?”
银锁一惊,道:“少主,收拾好啦,要我搬什么东西进来吗?”
金铃站起身慢慢走过来,看了一圈,道:“你把你自己的东西搬来吧。”
银锁吓得跳起来,涨红了脸,道:“少主、少主,这…这不太好吧!?”
自古以左为尊,金铃独居后院,连地势上都是最高点,她小龙王却只是个小乞丐,蒙此间主人垂青,才得一容身之处。目下她住在前院最角落的屋中,仅能容身,就在门口附近,却是颇方便她大早起来劈柴挑水。
金铃不说话,就这么瞧着她。这原是她惯用伎俩,常人只怕片刻就服软了,不料银锁竟未屈服,胆敢与她对视。金铃心中异样,道:“这家里,好像是我当家?”
银锁方觉僭越,低头应诺,回房捡了自己的东西,抱着床铺走回来。
金铃似是很满意,不再指挥她,坐下来继续看她那本书。
中午时分寒儿与莲儿都不回来,银锁只得一个人把莲儿做多留给她们俩的饭热了,端来饲喂少主。
饭中银锁不禁问她,“少主,家中这么缺人手,何不买些仆婢,还要你亲自动手呢?”
金铃听了她的话后,依旧慢慢嚼饭,不像是要作答的样子,银锁心知唐突,吐了吐舌头低头乖乖吃饭。
金铃忽道:“我师父原是派我出来找人,须得保密。我初道容易,因此只带了两个人。孰料比我想象的要麻烦,若是再问师父讨人,不免被他责怪。”
“原来如此,那莲儿寒儿两位娘子必是怕我探听,才防范我的。”
“不错。”
金铃看着她,忽然拉着她站起来,道:“你叫人摔了一跤,可知道为什么吗?”
银锁不知她指什么,茫然摇头。
“你像昨天攻戴前辈一般攻我。”
银锁犹豫了一下,出拳打来,金铃站定不动,银锁的拳头到她面前辄止。她摇头道:“不是这么慢的。”
银锁又活动了两下,一拳打来,金铃倏地换了位置,左手勾住她的拳头,脚下一绊,她又飞了出去。
金铃往前走了两步,看似很慢,却直接绕到了银锁背后。她往银锁背上一摸,把她接住,一手揽住她的腰,怕她站不稳摔倒。
“你可知你为何会被摔一跤?”
“不知……忽然就飞起来了……”
金铃又上前一步,摸住她后腰按了一按,“你往前冲的时候,腰力松了,叫人寻到破绽。我这样拨你一下,”金铃抬起她的手,照刚才那样掀她一掀,银锁立刻向后仰倒,“哎呀哎呀”地要抓她的手。她放在银锁后腰上的手使了使力,“腰要紧,再往下伏低一点。”
银锁依言为之,金铃再用力扳她,果然没有扳动,银锁喜道:“真的!少主,你真厉害!”
金铃轻轻浅笑,摸了摸她的头。
两人其实年岁相差不多,但银锁要比金铃矮上一些。加之金铃稳重寡言,又是一家之主,银锁却天真烂漫,跳脱得很,顿时显得长幼有别。
银锁却是高兴坏了,心里砰砰直跳,脸上泛起一层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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