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梆。。。。。。”
“梆梆。。。。。。”
“天寒地冻。。。。”
一下一下的梆子声如铁锤般敲打着犯人的心脏,寒风从狭小的透气窗灌进来,冰冷如刀,刀刀剜在心尖上。
躺过晋安北狱的冰冷石板,才能明白活着真好。绝望是潮湿阴冷地,它无孔不入,从肌肤开始浸透,一点点的钻进骨子里,侵蚀心智。。。。。
晋安北狱牢房的头道鞭刑,虽说仅是开胃菜,但其实有一个更唬人的诨名,名曰:“断魂鞭”。
老狱卒是祖传手艺,新狱卒则拿犯人练手,常言道:“天赋不足,勤奋来补”,普普通通的鞭刑中玩出百般花样,都是有悟性的。
将附着纤毫倒刺的铁丝密密麻麻的编入麻绳鞭中,先甩几个漂亮的响鞭助个兴点,撵缠抖撩,手法各异,劲道大不相同,但鞭鞭断魂,倒刺会剌出不同细密血槽,慢慢勾连在一起形成大面积伤口,日复一日的用刑,从表层逐步坏死到内里,彻底破坏肌体的修复功能,落下暗疾。有的犯人出狱多年提起这“断魂鞭”直打冷颤,熬不过这开胃菜“断魂鞭”的犯人比比皆是。
钻入牢房的不只有刺骨的寒风,还有清冷的星光。
“狗日的!”这是崔含章被冻醒后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词,动一下眼珠子都能勾连起全身的伤口,崔含章受了这道断魂鞭,想死的心都有。
霉运走了一辈子还不够,追着来到这一世,老天爷瞎眼,砸到谁,算谁的。。。。。
倒了八辈子血霉这话真不能乱说,上辈子不自量力英雄救美,三个人倒地扭打在一起,结果被人一刀捅死两条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热乎乎的鲜血撒了一地,也分不清是谁的血了,他清晰的感觉到生命在流失,好在耳朵里再也不需要听到那刺耳的尖叫声了,那会倒是死的干脆利索,不像这会在晋安北狱,折磨到人发疯,却总能吊住一口气,真是痛彻骨髓。
书上说别人穿越,风花雪月与功名利禄相伴,临到他头上却是两只孤魂野鬼纠缠不清。
“投胎是门技术活”,血气方刚的汉子被困在脆弱的婴儿体内,何等憋屈,也只能耐着性子慢慢长大,真应了那句话,“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奇怪的是,这个娃娃自小便表现的人格分裂,时而豪迈粗狂,时而婉约细腻,用崔明堂的话说,娘炮是种病,得治。
油灯如豆,昏暗恍惚。
“让你醉心功名,非要来晋安参加科考,出人头地哪有那么容易,这下好了,命都要搭进去。”
“闭嘴,哭哭啼啼就有用了?现如今想想怎么保住小命再说。”崔含章的脑子里两个小人在不停的打架,脑仁嗡嗡作响。
一夜无眠,每每想起刚才刑室里的光景,便心生寒意。他满脸懵逼的被人从溪口捉来晋安北狱,当天夜里便被提审,整个刑讯室里阴气森森,一面墙上捆绑着个受刑的犯人,低垂着脑袋,长发遮住了面庞,身上已经血肉模糊,鲜血滴答滴答的流在地上,那声响一下一下的仿佛滴在崔含章的心上,只有在皮鞭子一下一下的打在身上的时候整个人才嚎叫呻吟,证明着并没有死去。
崔含章着实被吓坏了,他上辈子跟律法打交道,这辈子更是精研本朝刑名典籍,想着怎么也得等开堂审理之后才定夺,两位用刑的狱卒可不管他怎么想,直接就把绑在刑架子上,任你怎么折腾反抗都于事无补,狱卒面无表情,神情冷漠的看着折腾不休的崔含章,要不怎么说进来的犯人都得先好好修理修理,一个个的都欠收拾。
二十皮鞭下去,可怜他细皮嫩肉,鲜血渗透衣服,滴滴的流下来了,每一鞭子下去都剌出深深的血槽,
“现在消停了吧?”行刑的老狱卒用手捏住崔含章下巴问道,一通断魂鞭,人犯气若游丝,哪里还有力气回答。
“换你伺候几下,这些个秀才老爷都不经打,别弄死了。”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手里的皮鞭交给另外一名稍显年轻的狱卒。
这种新老组合是北狱的特色,老人传帮带,新人上手快。年轻的狱卒力气足,几鞭子下去把含章本已麻木的神经再次打痛了,此刻真是痛入骨髓,哀嚎声响遍了昏暗的牢房,无形中再次给牢里的犯人精神上施以重击,左士奇忍受不住而精神崩溃,多是缘于这样每日每夜痛苦哀嚎声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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