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晴转身要出门时,李梅又厉声问:“你干什么去?”
李晴说:“我下大厅去打电话。”
苏阳真想踹她屁股,如果可以的话。她岁数比苏阳大一岁,但心性、智力,行动能力天差地别。也难怪,苏阳几岁就经历各种磨难和打击,一直在危机的环境应对和成长,对周围事物的各种危机规律及应对之策了如指掌。李晴却是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想要什么,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得到什么,不能满足自己的意愿时,就哭就闹就耍脾气,就总是能够得到。所以,她的心性、智力,行动能力就天然的那一点,她要提升自己,就要经历和磨练,就如李梅,没有这几年的磨练,心智也不会成长的这么快。可此时此刻危机关头,苏阳也不想哄着她,直接说:“你长点脑子行不行?现在还能用家里的电话?到街上打电话也要说暗语,或者变声说话,不然就不是通知你的同伙,就是给鬼子报告去了。”
李梅怕她误解苏阳,接住话,说:“穿好衣服到街上公用电话亭去打电话,用暗语,没暗语就变声说话。记住,你自己也不能再去国际贸易商行了,那里早被盯上了。”
李晴只好穿戴整齐,蒙了脸,戴了手套,去了外面。军统早有紧急警示用语规定,李晴学过,只是没用过。她来到街上,走了二十几分钟,到离家更远的一个公用电话亭。隐藏和掩盖自己的行为痕迹,以防被敌人追踪,这些她都接受过培训,只是没经历过,一旦被提醒,她自然也是明白的。她投币打电话,拨了五遍那头才有人接电话,电话一通,她捏着鼻子,就说了一句:“发大水了。”便把电话挂了。
这时她还是满心的疑虑,对苏阳的不信任,甚至是愤恨和恼怒,特别是李梅今晚都想打她,让她既难过又绝情的想着再不理李梅了,就当没有这个姐。她们军统的事,看把他们两个共党急的上窜下跳的。如果没有事她却发出这样的警示,又该挨骂了:对消息不加核实就胡乱说。可她又为什么要听他们的话,发出警示?因为她也是担心啊!她又不知道消息是真的假的,她到哪里去核实去?她没办法!她一路胡思乱想的走着,又过了十几分钟,前面突然响起“咣!咣!”的枪声,离她也就二、三里地,正是她们军统联络点“国际贸易商行”的方向。她打完电话没有回家,竟是向军统联络点走。
听到枪声,她才如梦清醒的心里一片哇凉:真出事了!于是她拼命的往联络点跑去。枪声就响了有两分钟就安静了。她跑到离联络点不到一里地时,立刻到街边的阴影里,靠墙停了下来。因为她看到前方已有一队日本宪兵牵着狼狗,跑向联络点,一片人喊狗吠声。她只觉的天要塌下来了,自己身子重有千斤,两腿实在是撑不住了,颤抖着,要往下坐。可此时她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她极力强迫自己使劲往墙上靠着,强撑着身体,不倒下去。可也就此,她的意识开始缺失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去了,回到家里,天都快亮了。
李晴出门不久,苏阳就离开了,他迅速来到国际贸易商行的街对面,黑帮的监视点就在他的旁边,起初他还没注意到,后来国际贸易商行内有了动静,黑帮监视的人说话,他才知道。他要确定这件事的结果,军统的人不能被捕,一旦军统的人有受伤的,可能被抓的,他既是灭不了黑帮的人,也要打死军统被抓的人,绝不能把李晴牵扯进去。不然,李梅就必须撤了,他心里明镜似的,李晴被抓会立刻叛变的,会有的没的都吐出来的。
国际贸易商行的人没有开灯,但打着手电,来回晃着,像是找什么东西,接着是在烧东西,一片火光,片刻,有人出来,在街上看了看,接着招手,其他人也出来了,总共五个人。黑帮这边自然也看到了,开始还议论着军统的人干什么,接着喊叫起来,说:“抗日分子要跑,快去报告。”可话音刚落又喊:“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开枪!快开枪!”接着“咣!咣!”的枪声响了。
黑帮这边只有三个人,没敢追上去,枪法又差,只“咣!咣!”的放着枪,也不知打着了没有,反正军统的人没有倒下的,不一会就跑没影了。
枪声一响,一个分队的鬼子宪兵很快就到了现场,苏阳便离开了。
翟红到集市买菜往回走时,路过和平巷三十九号,远远的看到苏阳进了三十九号院,她便猫在街边没有动,等了有半个小时,又见苏阳从三十九号院出来,匆匆走了。这正是苏阳来给晋雅妮送书的情景。翟红碰到一个买菜的老太太,忍不住打问三十九号院的情况,老太太说:“这个院子几年没人住了,前不久才被人买走了,这搬来有一两个月了。听她家的佣人说,是都坡碾子镇的人,现在就小姐和两个女保镖住着。”
回去翟红就把情况给黎英说了,她怀疑苏阳在这里金屋藏娇,所以提议调查苏阳和这个小姐的关系。黎英一口否决说:“胡闹!他是军区纵队首长,咱们凭什么调查他?再说他又没结婚,养一个女的又不违反组织原则,你对他这么上心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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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红挨了一顿批,可还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反正她觉得苏阳这件事就是不对,在我党内金屋藏娇,养女人是极端错误的,就算他说是工作需要,那经过组织批准了吗?这些就应该调查清楚。可黎英不支持,她也不敢动。
这天又到约定联络的日子,苏阳和翟红约到人民公园,两人在一个长椅上坐了,苏阳把一个帆布提包给了翟红,翟红接住觉得很重,问:“这里面是什么?”
苏阳说:“一千个大洋,两盒盘尼西林。”
翟红意外的说:“搞到药了?”
苏阳说:“搞到一点。”
翟红说:“两盒,二十支,还一点啊?你不是说你要开辟一个运输通道吗?怎么还要市委给根据地运啊?”
苏阳说:“给根据地的早运到根据地了,我从根据地回来好几天了。”
翟红不相信的看着苏阳,说:“那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苏阳说:“你拿回去给英姐说一下,这一千个大洋是给市委的活动经费,盘尼西林是给市委有受伤的同志应急用的。”
翟红一下惊住了,以前市委没有过一次搞到两盒的,都是一盒半盒的,一支一支的重新包装,藏在身上,当紧的运往根据地,一支都不敢留。市委的同志都知道一线部队天天都有受伤的,要救命用。现在可好,苏阳一下给市委应急用的都两盒,给根据地的能有多少?肯定要多得多,她忍不住说:“这么说,你搞到很多的药?”
苏阳一皱眉头,说:“不要乱问。”接着他又说:“剃头铺联络点出事了,你们知道了吧?”
翟红见他一脸严肃,也严肃的说:“知道了,通信员看到警示了,具体情况不了解。”
苏阳说:“根据我们李书记的分析,可能与我们运输物资有关,引起敌人的极端行为。根据我们的判断,这件事不可介入,只好任其发展了,你们市委也不要介入了。”
“哦!”翟红应了一声,说:“黎部长让我给你说,那个鲁一峰已经联系上了,已经给我们提供了三次有用的情报了。”
苏阳说:“你告诉英姐,对鲁一峰不要过分信任,要加强防范。”
“哦!”翟红又应了一声,说:“有件事我想问你,可不知道该不该问。”
苏阳说:“有事就当紧问。”
翟红说:“和平巷三十九号院……”
苏阳一听问和平巷三十九号院,扭头盯着翟红,翟红却不往下说了。苏阳说:“怎么不说了?”
翟红不由脸红,眼光慌乱的躲闪着。前几天她还那么不服气,要调查苏阳在三十九号院的行为,现在当着苏阳的面,她可以严肃的提出批评,要求苏阳改正,可不知为何,她只觉得一点底气也没有,根本说不出口,只是话出口了,又敷衍的说:“没什么,就是那天我买菜看到你了。”
苏阳说:“回去告诉英姐,哪个院你们不要介入,不要问为什么。”
“哦!”翟红嘴上应着,心里却不屑的想撇嘴,可又乱糟糟的,理不出回应苏阳的头绪。
回去后,翟红给黎英汇报与苏阳见面的事,关于两盒盘尼西林,黎英问了三遍,确认苏阳说是给市委应急用的,不是要运到根据地的,翟红把苏阳的原话重复了三遍,黎英才打消疑虑。
这药太金贵了,往往一支就是一个生命,过去军区委托市委买药,市委上上下下费过多少精力,牺牲了十多名同志,真是不堪回首。一是没门路,街上的药店根本没有,大的医院有,但也不多,人家自家不够用的,哪有卖的。二是没钱,黑市上这一支药比得上一两黄金了,有时候一两黄金都买不了,市委根本买不起,每次买药都是到处筹款,愁的市委转圈圈,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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