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是一个女子,头发高高束起,只佩两根长簪,身披了猩红斗篷,被风吹得鼓起来。
铁甲中有一人忽地叫了一声,这女人,他们认得!两倍与她的铁骑,硬是被她跑了,还伤了他们不少人。
然而他还未来得及第二声,就被射了个对穿。
庄尧手中弓|弩未收,她身后的骑兵纷纷拉开了手中硬弓,准头十分好地将公主铁卫扫倒了一片,乐宁吓得扯过了夷奴,死死地抵在自己身前。却见漆黑的手|弩,箭尖如寒星一点,冷冷地指着她。
乐宁吓得一闭眼,这是死亡的阴影头一次笼罩在她身边。
夷奴被乐宁公主勒着,哑着嗓子尖叫,乐宁被他叫的害怕,也连声惊叫起来,四肢也不断乱抓乱蹬。
却听一声女子朗声笑道:“我买的羊群受了惊,搅扰了此地主人,多有得罪。”
乐宁小心翼翼地睁开眼,那支箭穿透了一只大羊的头颅,羊双目还睁着,正贴在夷奴身边,夷奴回头一眼,湿乎乎的羊血噗地喷了他一脸。
“啊!!!!”夷奴发了疯般地叫了起来。
乐宁一把推开他,颤声问:“你,你们,你们是何人!来此地做什么!”
那女子对她一笑,宛若笼月下的梨花,手中闪着银光的□□勾住了褚云驰的衣领,将他带到队伍中,旋即对乐宁道:“这人是我山上不中用的压寨夫人,我来带他回去。”
尾声。
这一春暖和的格外早,桃符未旧,便下起了雨来,将地上浇得泥泞不堪。
紫光台上的梨树已经冒了尖儿,似乎随时预备着破芽。
“哎呦……您小心脚下。”一个小仆搀扶住鸦青色长衫的方脸男子,指着地上道,“也不知怎么,山上早早下了场雨,石头都滑着呢。”
方脸男子嗯了一声,道了句辛苦,便背着手进了门。
昨日下了一夜的雨,室内窗子都阖着,便有些昏暗。即便如此,仍能看清满地胡乱堆放的各色帛书简书,架子上还摆着一幅未画完的岁寒红梅,旁边丢着一管竹箫,从第三孔开始裂了好几条缝隙,主人想必也不怎么珍惜。
来人皱着眉,似乎有些无从落脚,好半天才深吸一口气,从竹简堆里迈过去,将内室的珠帘挑起。
花木大床上,帐子遮了一半,另一半胡乱吊起来,褚云驰正手执一卷帛书眯着眼睛看,见有人进来,也不下床,只嗯了两声,道:“阿兄来了,恕我懒得起身了。”
褚凤驰实在忍不得了,怒道:“你,你这屋子怎么乱成这样!”
褚云驰笑道:“从前在家时,你便这么说,这么些年了也说不腻。”
“你还有脸提家中!你可知阿爹急成什么样了?他连辞本都递了三次,差点要离京到这穷乡僻壤来救你!”褚凤驰越说越气,恨不得揪起弟弟打一顿,“若不是尚有我与七郎能过来,此刻站在这里骂你的就是阿爹了!”
褚云驰终于将眼睛从帛书上挪开,笑着对褚凤驰道:“那可要多谢阿兄。若是爹过来了,只怕就不是骂我了,你也晓得他,每每动起手来,我都疑心我是不是他亲生的。”
“莫要胡说!哪一次不是我挡在前头?你倒是说说,你挨着过几下?”褚凤驰狠狠瞪了他几眼,又想起一事,道,“明日你可不要耽误了……”
“知道。”
“还有……”
“什么?”
“替我多谢她。”褚凤驰轻声道。
“哪个她?”
“啰嗦!若不是有人先救下你,怎能撑到我过来?”褚凤驰又生起气来,“你也太胡闹了,多大的人了,还尽逞英雄,小时候便是如此,护着令仪与旁人家半大孩子动起手来,若不是阿娘发现的早,你俩都叫人伤了。”
褚云驰笑道:“倒也值了。褚令仪那会儿还不分男女,非要嫁我,害得阿娘骂了我好几天。”
“她岂是骂你这个,还不是担心你受伤。”回忆起旧事,褚凤驰也面带惆怅,“你如今很好,我也放心了。回去与阿爹说了,想必他也能安心。圣上心中有愧,将公主召回京中,形同软禁,也算收了那祸害了。听闻圣上几次示意阿爹,欲调任你至郡府,你……意下如何?”
“不如何。”褚云驰似笑非笑。
褚凤驰顺着他的目光一扫,忽地脸通红,道:“你……胡闹!”
说罢转身离去,未说完的话也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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