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同幕布,黑压压透不出一丝光辉。
这一夜,注定格外漫长。
见恩松闭目养神,呼吸趋于平缓,等待多时的白雀终于出手了。
一只麻雀静悄悄从他宽阔的袖袍中飞出,越过窗沿缝隙飞入黑沉夜色之中。
恩松似有所感,睁开眼看到白雀还在,不由定定看了他很久。
见白雀闭目装睡,恩松出声道:“小白,不要做傻事。”
白雀置若罔闻,却还是睁开了眼睛,只静静瞧着恩松,也不说话。
屋内,白雀与恩松相互对峙。
院外,麻雀分身却挥霍着恩松的法力,口吐油污,绕着白雀庵飞了一圈又一圈。
黑漆漆的火油几乎把白雀庵每个角落都撒了一遍。
有夜起的僧人出门解手,脚下踩到一片污秽,还以为是自己尿偏了,连忙蹭蹭鞋子返回屋中。
还好没被别人看见,否则也太丢脸了。
屋内,忽明忽暗几乎燃尽的烛火,在白雀脸上投下一道诡谲的光。
麻雀分身的使命已经完成,飞跃间落于尘土化为灰烬。
白雀表情森然,阴恻恻的看着恩松。
他还在为他诵经念佛,洗刷罪恶,不知道马上会发生些什么。
“恩松。”事到临头,白雀忽而呼唤恩松,表情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左右他马上就可以报仇了,想那么做什么。
他知道这可能是和恩松的最后一面,于是取过燃到尽头的灯烛拨弄于指尖,问出了自己一直压在心底的问题。
“恩松,你师父死后,你为什么不来寻我啊。”
“我以为你妖丹碎了,人也就死了。”恩松陷入回忆,望着白雀的眼中露出浓浓愧疚。
“若是我知道你没死,不惜任何代价也会找到你,照顾你。”
“对不起啊,小白。”
灯烛熄灭一瞬,复又燃起,像极了人死前的回光返照。
白雀没有回话,而是推开窗户,望着黑沉沉的夜色,感慨道:“恩松,天什么时候亮啊?”
恩松似乎品味出白雀话中有话,却一时间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
于是低眉合手,“天总会亮的,小白,你和我也会好好的。”
“嗯。”白雀轻声答应,指尖挑起一丝燃着火光的微弱的油,朝窗户外探去。
微弱的烛火照亮了一片窗外景色,也倒映入白雀恩松眼里。
白雀看着恩松,在他注视下将那抹灯油信手滴落。
白雀在冲天而起的火光中向恩松微笑。
“恩松啊,你说错了,我和你,注定好不了。”
“天,已经亮了。”
夜色被熊熊燃烧的火光照的亮如白昼。
庙内到处是四起的惨叫悲嚎。
呼喊声、救火声、拍门声混乱杂糅,一片兵荒马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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