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深越走越近,停在了游笙的床头,将手中的杯子放下了。
很轻的一声,游笙甚至好像能够清晰地听见杯底落在桌面的声音,荡在心里,却是很重的一声闷响。
只听祝深面无表情地说:“她姓傅,不知你对她还有印象么?”
一瞬间,游笙的瞳孔倏地放大,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里流露出了死寂的悲怆,身体重重朝后仰。
“很意外?”祝深的手骨节发白,指甲几乎陷进了掌心里:“她死了。你不该不知道。”
他的眼神很复杂,眼中裹着一层未知的情绪,像是恨,却不知他该恨谁。
每当回想起他母亲的悲剧时,总免不了自责。他知道,如果没有他,傅云织大抵不会走到这一步。
他的身体渐渐开始发抖,手臂却突然被人给拉住了。——钟衡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旁,顺势握住了他冰凉的手,也就稳住了他正发着抖的身体。
好半天,游笙都好像接受不了这个打击似的,无力地跌坐在了病床上,喃喃自语:“她没有死……没有死……”
祝深将盒子递了过去,放在了游笙的手上。
不值当。
真的不值当。
这个人也不过如此。活着的时候没有赴你的约,死了这么久也不敢相信你的死讯。他有什么资格值得你爱?
让你惦念最深,成为一生执念的人,也不过就是一个凡夫俗子而已,颓废窝囊,不堪一击。
“这……这是?”游笙颤巍巍地接过那个盒子,小心翼翼地问他,眼里含着一丝希冀,像是将什么希望压在了祝深的身上。
“这是她唯一的遗愿。”祝深毫不留情地戳破了游笙的侥幸:“她说她想留在你的身边。”
蓦地,游笙浑浊的眼睛淌下了两行清泪。
“她从前很想问问你,那一天,你为什么不来?”祝深冷声说:“可后来,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问了。”
游笙痛苦地捂着头,“她没有死……”
祝深往身旁靠了靠,钟衡太温暖,他下意识就想要向他汲取暖意。
傅云织的日记本里曾痴狂地描述过她对游笙的痴迷爱意,她仰慕他的才华,天赋,也爱慕他的好品行。日记里也说过他们是如何相爱又不得不分开的,就像是十八岁的怀春少女一样,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幻想之中,一直坚信游笙一定在等待着她。
可是这样的一个人,真的值得她爱么?
祝深打量着满脸颓丧正喃喃自语的游笙,不禁叹了口气。
一瞬间,病房里爆发出惊天的一声嘶吼——眼前这个年过半百的人,竟像个孩童般捂着脸哭了起来。
他握着盒子,哭得十分掩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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