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店里后,紧跟着进来一个土里吧唧的老头,张口要两包鹰牌烟。老张头把烟给他后,谁知他把烟装进口袋就出了门。老张头叫住他要钱时,他竟然挤眉弄眼地说:“自己卖的烟还要啥钱?”老张头说:“我又不认识你,你咋说是自己卖的烟?”老头说:“可我知道这店呀,你就跟这店主人的男人说,我跟他娘好就中了。”说罢扬长而去了。此时,老张头在关长生的询问下,只好吞吞吐吐地把刚才老头说的话倒了出来,跟着非常生气地说:“这明明是个老无赖,拐弯骂你关镇长哩!”
关长生一听是这么大点的事,“哈哈”一笑,说:“你咋不跟他这样说,我还跟他儿媳妇好哩。”说罢朝老张头摆了下手,便往机关走去了。不料,当关长生来到办公室门口时,竟然一下子傻眼了。
办公室门口蹲着一个瘦小的老头,刚撕开一包鹰牌烟,正要往自己的嘴上送。关长生赶忙上前,说:“爹,咋不上家去呀?”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桃花沟的女人之青杏杨花卷》第九章(3)
老头跟进办公室,说:“哼,上家去,老子不想看你媳妇的脸儿。”然后蹲在关长生对面的椅子上,“嗤——嗤——”猛抽了两口烟。
关长生的爹外号叫“老少乐”,住在离桃源镇十八里地的后沟村,村里不管是大人和小孩,他都和人家开玩笑,当然,别人也拿他寻开心,不把他当作长辈看。他有个和“一担挑”开玩笑的典故,好几个村的人们都知道。那是有一年“一担挑”来走亲戚,也许是多喝了几杯酒,话里跟“老少乐”说了几个你比我们哪儿好、我比你们哪儿好的家常话。“老少乐”就来了劲儿,张口就说,还有一点你没说,俺娃的姨夫没有您娃的姨夫好,您娃的姨娘没有俺娃的姨娘好。“一担挑”当时没省过劲儿,赶忙附和说对对对。待回到家跟老婆说起这事时,挨了老婆一顿骂,才知道上了“老少乐”的当。“老少乐”不但跟亲戚们开玩笑,甚至在儿媳妇面前也如此。有一次媳妇黄兰花说肚子疼,“老少乐”正在兴头上,顺口说,让我摸摸是咋了?黄兰花张口就骂了声“驴”。黄兰花嫌他这个老公公没正经,压根儿对他就不抬举,一旦他露出没老没少的样子时,不是给他脸色看,就是比鸡骂狗糟蹋他。特别是当他来找关长生要钱时,不是摔盆子、摔碗,就是转身出门去,连顿饭也不给他做。时间一长,“老少乐”在儿媳妇面前再也“乐”不起来了,也没脸再进儿媳妇的门槛了,要是缺钱花或有啥事,就直接找儿子关长生。但关长生也不是好找的,要么去县里开会,要么下村,那是没个准头的,最好的时机就是早上在他办公室的门口等。
关长生给他爹倒了一杯水,放在他爹的面前,说:“爹,吃饭没有?”
“吃了。在饭铺里吃了一块钱炸油馍,可掏不出钱来买烟了,就在你媳妇的店里弄了包烟。你回头给你媳妇说一声,别难为那个老家伙。”
关长生忍着笑,说:“一大早到镇里来,一定是有啥急事啦?”
“啊,不是给你说了么,老子手里没钱了,连买包纸烟的钱都没有了。还有老二想盖房子,缺个三千块钱的口子,想让你借给他几个,这就让我来找你了。这事你办也得办,不办也得给我办,虽说你兄弟俩抬过杠,可厮打不过亲兄弟。再说,他办的可是正经事,又明说是借你的,你要不帮他谁帮他?”
“啊,老二盖房子是好事,这事我当然会支持,就是他自己来给我说,我也会把钱给他的。不过我听说这几年,他承包村里的林场,手里赚了不少钱,咋连盖房子都不够?再说,村里人现在的日子,都比以前好过了,借个三千五千块,也用不着跑到镇里呀!”
“嗨,屁,亏得你还是光屁股在村里长大的,就忘了这下力人哪。面朝黄土像头牛,撅着屁股干到头,辛苦一年弄俩钱,一多半都得交提留。剩下千儿八百块,还得打发酱醋油。生老病死娃上学,红白喜事家家愁。起房盖屋是大事,谁不求亲告朋友?要说好过前几年,无非落个肚子圆,打的粮食吃不完,多少有俩零花钱。你就知道当镇长、耍威风,唱高调子不肚疼。产量使劲往上报,七成就能说十成……”
关长生慌忙摆手,说:“哎呀,爹,够了够了!你这张嘴,啥时候能有遮拦点。也不看看这是哪儿,张口就是一大串,要让外人听见了,不说你这是在污蔑大好形势吗?不说你歪曲谩骂镇里领导干部吗?”
《桃花沟的女人之青杏杨花卷》第九章(4)
“呵,外人听见能咋的?你以为这是我编的?这可是咱种地人的日子啊!不信你到村里看看去,看老子亏说没亏说。这是镇政府又咋的?你是镇长又咋的?这里就是县衙门,你就是县长又咋的?我是你爹。俗话说,官打民不羞,父打子不羞。我只是骂你了两句,谁还能把我咋着的?爹我这个肚子里,还有好多老百姓的顺口溜,恐怕你娃子还从来没有听说哩。要不你把这镇里的干部们都叫来,我再给他们说几段,让他们也受受老子的教育……”
“好好好,我算服你了中不中?老二要的三千块钱,过两天我就送回去。这二百块钱,够你花上俩月吧?正好,我办公室还有两条招待烟,也够你抽上几天的。要是没有别的事,你还是趁早回去吧。”关长生把二百块钱放到他爹的面前,又拉开桌下的抽屉,把两条红塔山用几张报纸包了包,也推到了他爹的面前。
“老少乐”朝钱和烟瞧了一眼,说:“咋,想把老子打发走?”
关长生无可奈何地说:“哎,爹,你还有啥事就说吧。”
“这是我儿子的办公室,没事就不能在这儿坐一会儿?”
“哎,爹,这里要是咱的家,你就是住上月把儿也没人说。可这是办公场所呀,人来人去的方便吗?”
“哈,这里要是你的家,老子连门都不进,老子才不看你媳妇的脸色哪。”
“可是,她马上就要到这儿来,把我的脏衣裳拿回去洗。”
“啊,要是这样,老子可真该回去了。”“老少乐”把钱装进口袋里,接着把烟揣怀里,起身出门离去了。
关长生瞧着他爹的背影,忍不住又笑了。
恰好就在这时候,二毛子来了。
这人要想活得比别人好,要么手里得有权,要么手里得有钱。有权有钱就是爷,就是人人巴结的人上人。没权没钱就是孙儿,就得看人家的白眼和受气。这权和钱要是一结合,那势力自然就出来了。这权和钱要是一交易,歪门邪道的事也出来了。二毛子现在算把这个俗理儿给悟透了,并且也能运用自如了。现在的二毛子,可不是过去的二毛子,是腰里有钱又有办法搞来更多的钱的二毛子。穷站街头无人问,富居深山有远亲。自打窑场办成后,二毛子的亲戚朋友一下子就多起来了。在与亲戚朋友的交往中,二毛子又琢磨透了一个理儿:这有钱人看有权人,眼里露出的是献媚;这有权人看有钱人,眼里露出的是贪婪。关长生虽然手里有大权,但要把大权变大钱,就得依靠他这个既可靠又有门道的小舅子,一年十万块钱的红利,这是任何人也不能给他办到的。二毛子过去在关长生的眼里,是个不务正业、不屑一顾的穷光蛋,现在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可慢待的座上宾。关长生一见到二毛子,就好像见到了财神恁高兴,在够不上说话的距离内,便给二毛子招了下手。并且,凭他敏锐的嗅觉,已经意识到二毛子到办公室来找他,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所以,二毛子一进办公室,关长生便把门给反锁了。
就在二毛子进关长生办公室的时间里,桃花也到了镇政府。
桃花骑自行车离开桃花沟,将上通往镇里的大路时,迎面碰上了乘车而来的郝剑鸣。
郝剑鸣下来车,高兴地说:“嘿,太巧了。桃花同志,本来昨天晚上的党委会,要通知你列席参加的,但考虑到你要陪省里来的专家们,就没有通知你回镇里。我正要赶去桃花沟,告诉你我去学习的事,并顺便了解一下村里眼前的情况,看有没有需要镇里支持的事。既然在这里碰上了,干脆就在这路边上,简单地聊上几句吧。” 电子书 分享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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