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晚上程让一直在做梦,梦里他回到了十几年前贺青生日的那天。
他梦到贺青一直在床边叫他醒过来,他明明是醒着的,明明是有意识的,却一直醒不过来,他看到贺青拿了自己放在门口的外套过来,将u盘放在口袋里,又叠得整整齐齐地放进柜子里。
她坐在床边拉着自己的手说了好多好多的话,可是程让只看到她嘴巴开合,却一个字也听不清。他拼命地想醒过来,可就是醒不过来,像是被谁按着,被谁压着。
他眼睁睁地看着,看着程林遇回来,看着贺青惊慌失措,看着程林遇杀了贺青,看着贺青即便剩下最后一口气也还是看向自己的方向,那一刻他终于听清了贺青在说什么。
她说:小让,妈妈对不起你。
程让就是在这个时候猛地惊醒过来,明明只是一场梦,可他却觉得双手粘腻的都是血,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下床去了洗手间,拼命地洗拼命的搓。
陆斯闻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过来抓住了他的手,稳稳的止住了他的慌乱,没有制止他,他帮程让洗,却是用轻柔的力道。
程让在陆斯闻的温柔里渐渐冷静下来,他看着镜中的自己,突然的就想起了贺青的模样,自己的长相是随了贺青的。随着那个梦,贺青的模样也越来越清晰了,他记得贺青的笑,贺青的声音,贺青的温柔。
像刚离开没多久。
“我梦到我妈了。”程让说。
陆斯闻见他情绪好了一些,没有再洗,关了水龙头,抽了张面巾纸为他擦拭手,他没有问梦境到底是什么,却说:“以后都会是好梦了,青姨留给我们的都已经被发现了,她也该放心了。”
程让看向陆斯闻,想说什么,可又觉得不用说,他说不说陆斯闻都懂。于是他只是抱住了陆斯闻,紧紧地。
陆斯闻笑着轻拍他的后背,像哄一个小孩子:
“睡不着的话我陪你喝点酒?”
程让是有点想喝的,他觉得自己不可能再睡得着,虽然他现在脑子乱乱的,没有任何头绪,也想跟陆斯闻说点什么。可已经凌晨快3点了,陆斯闻明天还要上班,程让就摇头拒绝了:
“你明天还要上班,不喝。”
“我可以的。”陆斯闻看出他的意愿,想说服他。可程让却还是摇头,拉都拉不走,陆斯闻便没有再勉强,抬手揉一下他的脑袋:“那明天送我?”
程让松开他,看到陆斯闻正满是期待地看着自己,如果看得仔细还能看到一点揶揄,像是在控诉程让前段时间的不负责任。
程让没说话,陆斯闻却笑着拉过他的手回到了卧室,两人重新躺回床上,陆斯闻从身后抱住他,轻声问:
“要聊聊吗?”
“不用。”程让说:“你睡吧。”
“不睡。”陆斯闻说:“我怕我睡了,你就跑了。”
程让未必不知道陆斯闻是在说笑,是在缓解自己的情绪,陆斯闻应该比任何人都明白,之前在流言蜚语裹挟他们的时候自己都没有离开,选择不分手,那么今后也没什么能再把他们分开的了。只是想到陆斯闻一个人等待自己的十年,他总是忍不住地心疼。
程让翻了个身,以面对面的方式窝在了陆斯闻的怀里,陆斯闻笑着将他抱住:
“三十三岁了程小让,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
“陆斯闻……”程让轻声开口,呼吸打在他的锁骨处:“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我知道。”陆斯闻吻吻他的额头。
程让有一会儿没说话,陆斯闻以为他的情绪还不太好,像哄小孩子一样地拍着他的后背,过了一会儿没听见他声音,低下头看了一眼,发现他已经睡着了,在他怀里睡得安稳。
陆斯闻小心翼翼帮他盖好了被子,又忍不住吻了吻他:
“睡吧,不会再有噩梦了。”
公布证据的事情程让也和贺莎商量了一下,贺莎支持他:“那是姐姐想看到的,她如果知道你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心都要疼死了。”
程让闻言许久没有说话,贺莎隔着电话也像是能看到他的模样一般:
“小让,姐姐希望你好好的,她留下这么多只希望你好好的。”
“我知道。”程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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