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梦境听到这里,楼绒绒沉默了许久。眼前的男人如今早已成年,高大有力,成熟稳重,可当年那个面对垂死母亲时的少年郎,却如此的无力而绝望。她甚至无法想象少年一个人,要怎样面对这样的惨剧,人来到世上最亲近的两个人,一个在此刻离他而去,另一个,则是杀害前者的凶手。这一刻他失去的不止母亲,同时也失去了道德意义上真正的父亲。但还有一件事,传言还说,云永安在发妻病逝后就再未续弦——看着楼绒绒脸上的表情,云言竹轻笑一声,轻易就看破了她心中的疑惑:“是不是想不清楚,这样一个烂人,怎么会在我母亲过世之后没有再娶妻?”
楼绒绒不太好意思地点点头。云言竹语气平静道:“那是因为母亲去世的那天夜里,我提刀趁他熟睡时,一刀割了他两腿中间那坨东西。”
说到这里,云言竹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老东西劳碌半辈子,人性全无,只想着要云家留名后世,我偏要让他眼睁睁瞧着,高楼建起,他却无后人继承,最后分崩离析,轰然倒下。”
楼绒绒微微吸了一口冷气,没想到真相竟然如此残忍直白。云言竹轻轻敲了敲她的头,问道:“怎么?怕了?是不是觉得我做得太过分了?”
楼绒绒睁大了眼:“过分?你把这个叫过分?要换做是我,没人继承家产算什么,我要让他同狗抢吃的,要让他也日日被人鞭打,还要让他名声尽毁,遭世人唾弃!”
她还要继续说,却对上了云言竹温柔悲伤的眼神,语音一顿,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此刻愤慨激昂要报复的,无论如何都是云言竹的生身父亲。也许他也曾无比疼爱自己的儿子,也许云言竹也曾经期待过他迷途知返,也许对云言竹来说,做到如今这个程度,已经宛如心头刀割。她愧疚地低下了头,歉意道:“对不起,是我太想当然了,没有真正站在你的角度为你考虑。”
云言竹却摸摸她的头道:“不怪你,我也经常会想,我这样没有决意,母亲在天之灵,是不是也会觉得不平。”
“从前她还在的时候,我也曾经问她,父亲是这样的人,她为什么不逃走,那个时候娘亲看着我没有说话。直到我长大后才明白,她不逃走,是为了我,是为了让我不必像父亲那样从头打拼,是为了我不会因为出身卑微成为像父亲那样的人。”
可他明白得太迟了,不管他给云永安带去多少痛苦,他幼时那个会偷偷去厨房给他做羊肉烧饼的娘亲,终究是永远都回不来了。他的悲伤那样分明,楼绒绒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但转眼之间,这个男人的悲伤便敛进了他一身的温柔里。他最后揉了揉楼绒绒的头,没再说话,只是起身缓缓地走向屋外的夜色,楼绒绒抬头去看,今夜无月,群星都黯淡。这一。夜,楼绒绒做了个噩梦。梦里费鹜苏一身战甲,提着长枪,浑身是血,远远地冷漠地望着她,仿佛不是她往日熟悉的那个会对她轻声细语、会因为她的央求给她小心扎小辫的哥哥,而是什么暴戾嗜杀的凶兽。她甚至不敢上前确认,生物本能的警报在疯狂作响,催促着她转身就向后跑去。可顷刻间,她身穿宫装跪倒在地,眼前高高的台阶尽头,是身着衮服高高在上的帝王,眉目间的威严与冷峻令她极其生疏,不敢肯定眼前人同那个喜好开玩笑的年轻帝王是一个人。他在高台上轻轻摆手,似乎说了一句什么话,她两旁的护卫就架起她向后拖去,似乎下一刻就要将自己送上断头台。求生的本能让楼绒绒拼命地挣扎起来,然而当她挣扎落地的那一瞬间,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宫殿,触手的也不再是长长的宫砖,而是冰冷的铁链。她身上的囚衣如此明确地表明了她如今的身份,她抬头向前望去,只见长长的队伍蔓延向天边,仿佛看不到尽头。她被拉扯着踉跄向前,卒吏挥舞着鞭子无声地咆哮着,催促着众人加快速度。不知走了多久,长长的队伍第一次遇到了另一队官兵,关押重犯的囚笼里,总是风度翩翩风。流肆意的云言竹身穿囚衣,浑身都是被丢的烂菜叶子和臭鸡蛋,他却满脸淡然。在队伍交错而过的一瞬间,云言竹忽然抬头,对上了楼绒绒的视线,那双多情的桃花眼里,此刻满是即将解脱的坦然。楼绒绒心中疑惑,一时忘了向前,被人重重一拉,整个人都扑向地面,下一刻,她便摸了满手温热滑腻的鲜血。她茫然地抬头,发现自己跪坐在一片战场的中心,四周都是尸体、箭羽和战车的遗骸,身前躺着一具不知是谁的尸体,她手里的鲜血就是眼前人的,她似乎曾经努力地想要救回他过。直到泪珠不自主地从她脸上滚落下来,她才意识到她在哭,紧接着她才像是找回了身体的感觉似的,巨大的疼痛在心口炸裂。她听到自己在绝望地嘶吼,用尽了胸腔所有的力气,可是听不真切。极致的悲痛在她每一丝神经末梢绽开,终于到了她能够承受的极限,令她猝然从梦境中惊醒,紧接着便察觉到浑身湿透,仿佛从汗水中捞出来的一般,心口的剧痛却还没有缓解,令她一时竟分不清眼前是梦境还是现实。直到她摸到枕下的匕首,冰冷的触感才让她彻底清醒过来,赶忙从荷包里取出一丸药服下。心痛是慢慢缓解了,可是噩梦带来的恐慌却让楼绒绒再不敢放心入睡,她有种奇异的直觉,仿佛倘若她没有成功改变他们的命运,梦中的景象就将成为他们最终的结局。不,不能让那样的未来发生!楼绒绒心头发颤,忍不住将上一次抽奖得来的道具从面板里取出来,有了前所未有的抓住机会改变在意之人命运的紧迫感。系统每次抽奖给的道具总是莫名其妙,若不是她两次都运气极好,根本找不到道具的正确使用方式。这次系统给的道具也是,竟然是一只用桃木雕刻的小兔子,兴许是初学者的作品,兔子并不算精细,甚至粗糙得只能勉强看出来是只兔子,小兔子下面的角落里,粗犷地刻了一个“遥”字。这也是道具唯一的提示,可这兔子既非名家雕刻,甚至粗糙得不像是哪家铺子里的卖品,倒像是个不通雕刻的新手所雕,甚至连刀痕都不像雕刻专门用的刀具,反倒像是用防身的小巧刀具随手雕刻的小物件。楼绒绒左思右想,直想到天都亮了,也想不出来要怎么从天下这么多人间找到这小兔子的主人,或者至少找到同这兔子有关的人,难道要把名字里有“遥”的人都先排查一遍吗?正巧云言竹派身边的桂儿来叫楼绒绒去正堂,她一进门,就瞧见楼绒绒自己已经穿戴整齐,坐在床边摩挲着一只小兔子若有所思的样子。她瞥了一眼那只兔子,莫名觉得有些眼熟,但没细想,只是对楼绒绒道:“小妹妹,苏家来人寻你了,少主让我叫你去正堂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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