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文捕快也是一个豪爽人,心结解开以后勇气大增:“这顿饭该我请,店小二!再加两个好菜端上来,多烫一壶酒,今天我们好好吃好好喝。”
“行行行,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可这顿饭仍旧吃的不畅快,没吃多久,桌面上的菜只略微动了几筷子,衙门里的人就来寻文捕快了。来人是他手下的一个小捕头,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一进门就上气不接下气的坐在一旁的凳上,喘了好几口气把气喘匀了才说出话来:“文捕头,县丞大人找你呢。”
文捕快皱着眉:“怎么了?”
那小捕头抓起桌上的一杯酒一口喝下,润了喉方道:“还不是为了黄家那桩案子,债主催的厉害,着急要钱,县丞大人找你回去商量事情呢。”
文捕快叹了口气,对春桃和徐志拱了拱手:“今天这顿饭就吃到这里吧,衙门里的事情实在太多,改日我们找个机会再好好的喝。”说着他快快起身,先去找店家付了酒钱,然后拉上小捕头疾步匆匆地往衙门赶去。
好酒好菜只吃了一小半,春桃和徐志留下来慢慢的享用,过了一会儿店里剩下的两桌客人也都走了,老店主回后院睡午觉,只留下内掌柜坐在旁边绣鞋垫,春桃和徐志便同她聊天说闲话。
那内掌柜是个话多,爱闲聊的,他认得文捕快,他经常上他王记来吃饭。那内掌柜叹了口气:“那桩案子又繁琐又麻烦,没十天半个月这事恐怕忙不完呢。”
春桃有些好奇,追问道:“不知是一件什么案子?”
那内掌柜挑了挑眉毛:“你们不知道呀?”
春桃摇了摇头:“不清楚,没有听说过。”他们这些日子为了办喜事一直在乡下活动,没有到镇上来,镇上发生了什么确实不大清楚。
听见春桃这样答,那位内掌柜一下子来了精神,连鞋垫也不扎了撂在一边。竟然还有不知道这桩案子的人,她便要好好的说一说过一过嘴瘾了。
原来半面镇上有一户姓黄的富户,家里有不少的资产,黄老爷和黄夫人都是勤勉的好人,可惜生了一个败家子,吃喝嫖赌五毒俱全,黄老爷和黄夫人教子不严,一贯的宠着溺爱着,到如今家产竟然给这小儿败光了,前不久小子又到县里去赌,欠了很多赌债,赌局的人找上门来赔钱,数额加起来竟比黄家的家财还要多。黄家不认这债,说那是赌局的人设计出老千的结果,一个要钱,一个不认,两家人正在打官司。
“赌局上哪有不出老千的庄家?可知道人家出千,你抓不到证据又能怎么办?还不是自己吃亏。而且那家赌坊有官家文书的正经赌坊,这官司恐怕黄家打不赢,咱们县丞大人人善心好,有心想要保住黄家,现在正顶着压力和赌坊的人那边抗衡,但我看难以成功。”
“唉,还是俗话说得好呀,人富富不过三代,祖辈勤勉能干又有什么用,遇着一个败家子,三代资产都能被败光了。”内掌柜叹息着说完,连连摇头。
春桃忽然想起今日所买的豆腐,正是黄氏豆腐坊的,便问道:“那黄家可有一间豆腐坊?”
内掌柜想了想:“应该是有的,黄家资产可多了。”
想着文捕快公务繁忙,徐志和春桃便不去打扰他,下午略微在镇上逛了一圈,眼看天色不早就准备回乡,谁知又在路口碰见了文捕快,他手上提着一个小东西,见到春桃和徐志后慌忙将那东西往怀里塞,不过春桃眼神好瞅见了,分明是一个女儿家所用的香粉盒子。
“我正好要去乡下一趟,咱们顺路一块儿走。”文捕快说。他好端端的并不会下乡,要去找谁不说自明,但念着他脸皮薄,春桃和徐志就没有戳破他的心思,只静静的等待好消息。路上自然说起了黄家的那件案子。文博快摇了摇头:“黄家小儿欠的赌债有字据为证,亲自画押,人家赌坊又是正正经经有官家文书的,这件案子虽有蹊跷,我们县丞大人也护不住,只能按规矩办事,倒是可怜了黄家的那些伙计。”
“为何这么说?”春桃问。
“黄家虽富,为人却厚道,在他家饭馆、庄子、店铺做工的人都世代在他家做事,靠着黄家这棵大树吃饭,如今黄家倒了,树根都没了,树叶子自然只能自谋生路。”文捕快如此解释。
徐志蹙了蹙眉:“黄家是倒了,可他们余下的铺子庄子总该有人接手吧,对伙计而言只是换了一个东家,只要东家不太过苛刻,照样是有口饭吃的。”
“话是这么说,可赌坊的人只想要快钱,黄家的资产他们会胡乱卖掉,并不会好好的经营,短时间内那些铺子根本不会开张,有的会另作他用,哎呀,总之可怜了下面的那些人。”经过文捕快这样的解释,春桃豁然开朗,也猜到了县丞要想保住的另一层用意,黄家一倒依靠他们吃饭的几十上百口子人也没有了生计,对于镇上的治安将是一个很严重的威胁。
三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在乡间小道上,春桃想起手上拎着的那一篮子豆腐,说等毛豆腐做好了拿一些去给文捕快尝尝滋味儿,又叹可惜,才发现这么好的豆腐竟然明日就要歇业。文捕快听到这里突然咦了一声:“据我所知黄家豆腐坊虽然招牌姓黄,做豆腐的手艺在一对老夫妻手上,加他们家的女儿,如今豆腐坊要典卖变成钱,那对老夫妻和他家女儿就要流落街头了,不过……”
“不过什么?”徐志问。
“要是有人把这豆腐坊接下来,就是双赢的结果。”文捕快说。
闻弦知雅意,春桃很快就明白了文捕快的意思:“文大哥,你是说想让我们接手?”
“你们不是正好想找新买卖做吗?我看这豆腐坊就不错,一来老夫妻和他女儿是现成的工人,二来黄家招牌很响亮。”
春桃和徐志对视了一眼,这主意也不是不行:“只是要接手豆腐坊,怕是要许多本钱。”他们手头上拼拼凑凑,最多能拿出二百两的银子,若只说现银,大概只有一百五十两,豆腐坊前有门面后有仓库,还有不少的工具,不知要费多少银子。
文捕快想了想:“钱这个事倒是小,据我所知豆腐坊转卖的底价只是一百二十两,可有很多双眼睛都盯着黄家产业,僧多粥少,若想要将其盘下来,恐怕要费很大一番力气,另外,你们真愿意接手?”
“这个我们要回去好好盘算一番,才能答复你。”徐志说。
文捕快点头,他是一个嫉恶如仇的人,于公于私都希望春桃和徐志能够接手这家豆腐坊,因为其他人不过是想低价购入,等风头过了再高价卖出,并不会好好的经营,文捕快很讨厌此等投机行为,他在心里琢磨着,若将此事禀明县丞大人,他也一定愿意行个方便。
秋日天黑的比夏日要晚,春桃和徐志回到家中时天已全黑,秋风刮在身上凉意很重,徐志走在春桃前面为她挡着北风。走进院子里春桃惊讶地发现灶房里正飘着炊烟,一阵菜香味从里面传出来,原来是老二在灶房里做饭。他厨艺并不好,做的是很简单的白粥和炒青菜,另外加了一些酸菜,虽然饭菜做的很简单,心意却极其的难得。
徐家老二比春桃想象的更加懂事,估计着大哥大嫂快要回竟然晓得去做饭,徐瘸子不在家,听说是有个什么朋友请他吃酒去了,徐家老三坐在正屋里剥花生吃。春桃把给他们买的料子拿出来,老三高兴坏了,抱着料子高兴的直蹦哒。徐家老二到底稳重一些,脸上表情不显,但时不时的去摸一摸衣料,显然也是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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