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被妃子如此泼过面子的龙君宇,刚才的笑一时凝固在脸上,凝固的还有他企图落空的手。然而在他的心里,怒气如狂风般骤然卷起,一触即发,当下却见她沉身一跪,以致膝盖在触及金砖的一瞬,竟叩出了声响来。
“臣妾惶恐,御书房乃宫廷重地,岂是臣妾这等内宫女眷所能踏足之地。还请皇上恕罪。”蓝烟一脸正色,语音有着几分惊恐。
目之所及处,他明黄袍襟下端的繁复而精美的刺绣纹饰,轻微地颤动着。由于下势过猛,她鬓边因方才绊了一脚而松动的一枚翡翠玉簪失了依托,倏然坠落于地。
玉石迸裂的脆响,被沉寂的氛围与一股无处不在的威慑力无限地放大,宛若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惊得本就战战兢兢的内监宫女们一个个面色煞白,顷刻间扑通通地跪了一地。
高高在上的龙君宇,冷冷地俯视着地上的女人,神色莫测。
良久,他纹丝不动的脸上,才恢复了三分笑意,上前一步扶起她,“这才值得你如此惊慌。这里是宫禁之地不错,但也要看对谁而言,你是朕亲自带了来的,得了朕的恩准,自然无人敢说什么。再说,朕动笔时也需要有人铺纸研墨的,与其让那些笨手笨脚的內侍来碍朕的眼,朕更欢喜你在旁红袖添香。还是说蓝妃你不乐意伺候于朕?”
藕粗的十几柱偌大的红烛,同时亮起的晖光聚合在一处,烛照得内室恍若白昼一般明亮。
墨条在砚台里一圈圈地研磨着,而后清澈的水变成了一汪浓浓的墨汁。空中渐渐飘逸着一股清幽的香气,异于墨香,想必是制作墨条时加进去的香料。
磨好了墨,蓝烟缓缓地抬了眸,御案后的龙君正安静地看着奏章,心无旁骛的样子。膝盖处传来隐隐的疼痛,已让她的久站的双腿有些吃不住劲儿了,咬了唇,遂轻手轻脚地望着临窗的软榻移了过去。
蓝烟背了身,在软榻上撩起裤脚,想着刚还不觉得多疼,研墨时方才疼得利害起来,这会子那两处肯定是一片青紫了。其实,当时也没必要跪得那么用力,心思没有得逞不说,还让自己后疼无穷,真是够令她追悔莫及的。
“别碰。”一道严厉的声音打破一室的宁静。
蓝烟一惊,下意识地收回了想要把淤血揉开的手,仰头正对上龙君宇紧盯着她惨不忍睹的膝盖处的目光。
他不是在全神贯注地阅着奏折吗?是何时过来的,竟是一点声息也没有。魂魄归位后的蓝烟,心里不痛快地暗自埋怨起他来,待目光不经意地落在了地上铺着的地毯上,方才无语了。
“腿都伤成这样了,也不见你吭一声,是不知道疼,还是都疼傻了?”无端地对着她发起火来的龙君宇,又朝着外面高声喊道,“王褔玉,速宣了太医来。”
外面的王褔玉,恭敬地应声而去。
屋里又再次沉静下来时,蓝烟对
龙君宇无名而起的怒火,心里也很窝火。伤的是我,疼的也是我,我心里的火还没处去发呢,你这个罪魁祸首倒还冲着我发起了火。
碍于他尊贵无比的身份,敢怒不敢言的蓝烟,不得不在心里劝说自己要沉得住气。垂了着头对着自己伤痕累累的膝盖,越看越觉得委屈,竟潸然落下泪来。
龙君宇叹了口气,在她一旁坐了下来,手伸过来抵在她下颌处迫使她抬了头。
见她满面的泪痕,随之偏过头于榻上扫了一眼,似是未曾寻到趁手的物件,便拿起袍袖为他轻拭着面上的泪,“御医很快便要到了,让他看了你这幅样子还不得以为朕欺负了你。朕这些年好不容易得来的怜香惜玉的好名声,可容不得你就这么给朕抹黑了。”
不意前一刻还怒气冲冲的他,转刻竟这般调侃起自己来,蓝烟不觉破涕为笑。蓦地又觉得自己笑的不合时宜,还正生着他的气呢,又忙止住了。一时面上讪讪的,低了头不去看他,也不让他见到自己的窘态。
“都笑了,还垂着头做什么,难不成是怕朕见到你哭花了脸的丑样子。”龙君宇笑着再次抬起她的脸,似忽地又想起什么似的,道,“你更丑的样子朕都见过了,那时也没见你不好意思对着朕,这会偏又晓得害羞了。放心,朕是不会嫌弃你的。”
龙君宇一番意有所指的话,不由得使蓝烟忆起初入宫时她恶意装扮自己来避宠的事来,更觉窘迫难当,无所措手足。又听他说不会嫌弃自己的丑样子,心里是满满的不以为然。
这样的话,标榜自己怜香惜玉的他,也不知对多少女人说过了,这会子又拿了这话来哄她。没错,这一番话很动听,女人听了也会很受用,只是这一回他貌似深情的情话表错了对象。
她既不会当真,也不在乎他用什么样的眼光看她,更甚至希望他能漠视于她。
这时,于殿外响起了匆促纷杂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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