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下雪了。”凌梵披着紫貂大氅站到叶然身边。
“以前只要在年前下雪,我爹就会说瑞雪丰年。”
“炎旱伤稼,瑞雪丰年。去仓振人,丰年全赋。养民、生民,天下平。”
叶然抬头看向凌梵。
凌梵低头对视,眼中波泛温柔。
叶然抬步,搂住凌梵,脑袋在怀中拱了拱。
凌梵轻轻拍拍叶然发顶,“想你爹了”
“有点想,但我知道他跟我娘在天上过得很好。”
“嗯,他们在天上过得好,我们在人间也过得好。”
于庆海捧着述备薄走过来。
凌、叶两个男子已论婚事,所以对于二人的搂抱,于庆海一直告劝自己要习以为常,所以当下脸色也不曾变过,道“少爷,来年诸事皆叙呈已毕。”
叶然很有眼色地松开凌梵,靠站在一旁。
凌梵接过述备薄略翻了翻,“眼下能估略的也就这些了。”
“是。”
“这条可不述备。”凌梵手指点了一下。
于庆海顺着手指看了一眼,惊诧道:“少爷,你。。。。。。”
凌梵不动声色,平静道:“我已想好。”
“是。”于庆海敛容接过述备薄退下。
叶然大眼睛看向凌梵。
“冷了,进房。”凌梵拉着叶然微凉的手柔声说着,一边打帘子,一边将叶然带着房中。
房中烧着地龙,摆着炭炉,屋子里暖烘烘的。
凌梵替叶然将毛围除下,连同自己的大氅一同挂在木幔上,回身拉着叶然在软塌上坐下,从榻案上煨着的水壶里,泡了两杯茶,放了一杯在叶然面前,才施施然开口道:“我将震东镖局压送寒月潭冰的事项取消了。”
叶然接过茶盏呡了一口,热热的清茶顺着喉咙暖暖地流到胃里,“为什么”
凌梵将案头的枣香片摆到叶然面前,淡淡开口道:“等天气稍暖了,我打算将我娘落葬。”
叶然看了看凌梵的脸色,声音轻快道:“就葬在碧桃坞吧,我们想她的时候,就去看她。”
“好,就依你所言。”凌梵一笑,轻弹了一下叶然光亮的脑门。
大年过去,建惠二年到来。
凌絮帉落葬于二月十九,正逢碧桃吐苞之时。
高高的坟茔前摆着祭品数样,烛火闪闪,烟香袅袅,在烟雾缭绕下,石碑隐约蒙胧。
叶然一身素白服跟着凌梵恭恭敬敬地坟前磕了三个头。
晏召和于庆海轮流上香。
叶然说起衡王爷顺州葡萄架下醉酒自语之言。
“‘胡说了好些话,你听着便忘’。”凌梵冷笑,“他的那些后悔与愧疚哪是与你言,不过是借你的口告诉我罢了。”
叶然一点也不介意衡亲王利用他,拉着凌梵的衣袖道:“他年纪那么大了,看起来很孤单,你就算不原谅他,但他要是来碧桃坞祭拜,你不要赶他走好不好”
风欲静而树不止;人欲孝而亲不在。
逝者安息;生者珍惜。
这些道理凌梵何尝不明,只是伤痕太伤,无法愈合,只能放任着溃烂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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