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紧紧握着黛玉的手,冷声道:“玉儿是我的亲外孙女儿,是我贾家第三代嫡女贾敏的千金,是我贾家的嫡亲骨肉,再怎么说,我也养得起我这个外孙女,很不必别人来操心我这外孙女的终身大事。娘娘的意思,我也明白,你们的意思,我更不糊涂,若果然还把我放在眼里,当成这个家的长者,日后就别提了这件事情,不然,大家闹开了的,岂不是彼此都没了脸面?”
王夫人心中一急,举起了元妃的手谕,道:“老太太,谁能舍得大姑娘?只是年纪大了,也是该说婆家的时候了,再者这是娘娘的意思,咱们驳了回去,岂不是失了娘娘的脸面?娘娘是咱们家的顶梁大柱,难不成这一点小小的脸面也不给了娘娘不成?”此言一出,果然贾母面色一变,沉着脸不说话。
黛玉缓缓地道:“甥女的终身大事,很不必娘娘和舅母操心了的,这可是甥女一辈子的终身大事,岂能草草而定?可巧,昨儿里得了一件奇物,也算是给娘娘的手谕一个交代才是。”说着缓缓站了起来,从袖中取出了那道明黄色圣旨卷轴,晶莹如玉的手指捏着圣旨两边,缓缓展了开来,亮在了众人跟前。
众人都是一阵大惊,眼见圣旨在前,贾母等也忙整装跪到了下面,只是来不及摆设香案。黛玉慢慢地把圣旨上意思念了一遍,才忙先扶起了贾母,浅笑以对王夫人道:“舅母有了娘娘的意思,自然老太太是违抗不得的,可如今里甥女这里有了当今御笔圣旨,只不知道,是该按娘娘手谕呢?还是遵从当今旨意?”
王夫人面色有些儿苍白无力,颤抖着声音道:“大姑娘怎么会有当今圣上的旨意?”黛玉慢慢收回了圣旨,缓缓地道:“不管如何得来,总之是圣旨就好,御笔是真,玉玺之印是真。今日里也挑了明了的,甥女的终身之事,再不必舅母和娘娘操心了。”果然的,薛姨妈和宝钗也都是面色一白,有些儿不知所措了。
贾母本来紧皱着的眉头也终于松开了,本欲待说起做主黛玉和宝玉亲事,突然就听王夫人道:“宝玉的亲事,娘娘也有了个意思了,说要等到宝玉满了十六岁成丁过了的时候做主下了谕旨呢,也叫咱们家的人谁都不必操心了宝玉的亲事,只等着娘娘的谕旨下来罢了。如今里大姑娘的亲事娘娘是做不得主的了,好歹宝玉是娘娘最疼的亲兄弟,怎么说这个主也是做得的。”
贾母面色有些担忧地看着黛玉,黛玉只是浅浅一笑,亦不多说。
[正文:第三十一章 赐婚]
因黛玉竟有当今圣旨之事,王夫人和薛姨妈等不免有些慌了神儿,薛姨妈忙齐备了各色精细之物,王夫人自坐了轿子进宫,元妃近日里因身子懒怠,又因圣上多日不临幸,面儿上不免有些懒懒淡淡的,正自思念家中父母兄弟,忽听人报王淑人来了。元妃心中一喜,忙命人道:“快请淑人进来。”
王夫人进来请了安,元妃忙命人请坐,笑问道:“淑人今日来,可是家中有些什么事情了?”王夫人先把各色礼物交代明白了,才陪笑道:“娘娘放心,家里都好得很。如今里宝玉也能好生读书了,字也越发长进了。”元妃想起最疼爱的兄弟,听了这话,也是十分高兴,笑道:“好歹宝玉有了个长进,明儿里只管中了举,有了前程,也就好了。”
王夫人又笑道:“正是这话呢!如今里宝玉年纪也大了,也该娶个媳妇,叫他定下来了,不知道娘娘意思怎么样?”元妃听了这话,笑问道:“淑人看中了哪家的小姐,去提亲就是了。”王夫人笑道:“娘娘素日里也知道,咱们家那些姑娘们,就林丫头和宝丫头是个拔尖的,老太太心中定的是林丫头,可那林丫头素日里三灾八难,三日好两日不好的,恐不是有寿的,又小性儿爱恼人,总是和宝玉闹些个别扭,况家里也没什么人了。那偏我心中只中意宝丫头,素日里端庄大方稳重不说,从不和宝玉淘气的,只有背地里劝慰他上进的,连老太太都夸赞她稳重和平,还特地给她过了生日,她家里也是有根基富贵的。”
元妃听了笑道:“本宫心中也是取中了宝丫头的根基富贵,又和咱们是亲上加亲。那林丫头虽好,偏生太风流了一些个,素日里也不大把人看在眼里,我也很看不惯的。她不是已经有了本宫的手谕,给她说个婆家了么?想来老太太也是不能不允的。剩下的也就只有宝丫头了,自然无人能碍得淑人提亲了。那就定了宝丫头罢。”
王夫人道:“本来有了娘娘手谕,也算是万事大吉的,偏生不知道这林丫头从哪里弄来了一道圣旨,其婚事自主,不许别人做主的,因此竟是驳了娘娘的手谕了。好在已在老太太跟前说了,宝玉是娘娘亲兄弟,婚事要由娘娘做主的,因此才忙忙过来请娘娘的意思。”元妃听了不由得十分诧异,道:“这林丫头哪里来的圣旨?淑人可探听明白了?”
王夫人道:“亦去探听,却无结论,想来是这林丫头认得德馨长公主,因而得了一道圣旨。”元妃听了,方放下了心来,道:“淑人只管回去,本宫自有道理。只有一件,这林丫头长得风流婉转,很是妖娆,只恐其才华美貌之名若真传入圣上耳中,倒怕她来夺六宫之宠,因此也快些想个法子,给她赶紧定了一门亲。”王夫人心中一惊,素日里她也是极看不惯黛玉的风流婉转样子,在她跟前,也是越发显得别人粗俗不堪,再加上早年不比贾敏高贵清雅,所以才不喜黛玉。听了元妃这话,自也是她担忧之事,因此忙答应了,自退了回去。
却不料过了没多少时候,不知道是谁在王夫人跟前告倒了晴雯等人,接着就抄检了大观园。接着晴雯之流走的走,死的死,薛宝钗慧性灵心,早有了借口搬出了园子,大观园中登时一片风流云散。走在羊肠小道上,黛玉看着一片凋零寥落景象,心中不由得一阵伤感,自然是想得了晴雯之死、迎春之苦、香菱之病等,只不知道自己将来如何了得。
正自伤感中,忽听得前面正房大院中一片嘈杂,黛玉不知何事,可巧遇见了平儿,忙问缘由,平儿有些迟疑未答,黛玉心中便即明了,笑道:“必定是宫里娘娘下了谕旨来了。”平儿点头,见黛玉神色如常,才略放下心来,道:“娘娘下了谕旨来,说什么薛家宝钗端庄贞淑,又有金玉之说,特赐金玉良缘,一月之后完婚,”
黛玉心中已不若先前酸楚,只笑道:“宝玉要成亲了,必定是喜笑颜开的了。”平儿道:“还没叫宝二爷知道呢,只怕二爷闹。”黛玉点了点头,平儿因有另事,先过去了。黛玉慢慢走着,顺路到了怡红院,正好听着宝玉说话的声音,便拐了进去。正好见到袭人出来倒水,见到黛玉过来,不由得面色一变。
黛玉只浅笑道:“听说二哥哥近日身子不好,特来看看。”袭人早知金玉联姻之事,很不想叫黛玉见宝玉,不由得有些迟疑,黛玉见状便冷笑道:“看来我是不配进这怡红院的了!”袭人忙笑道:“姑娘这说的是什么话,哪里能姑娘不能来的?二爷因身子不好,才睡下了。毕竟年纪都大了,也该分了男女之别了,等二爷醒了,姑娘再来瞧着二爷罢了。”
黛玉冷笑了一声,宝玉已经趿着鞋出来了,笑道:“林妹妹来了,快些进来,仔细外头有些凉风吹着了。”黛玉瞥了袭人惨白的面色一眼,慢慢走了进去,见宝玉重新坐下调胭脂,便笑道:“二哥哥如今年纪也大了,还弄这些小时候的营生作什么?”见黛玉进了屋子,袭人也忙把手里的脸盆递给了小丫头子,也跟着进来了,黛玉只不理会。
黛玉缓缓坐了下来,宝玉只使唤袭人道:“好容易妹妹来坐一遭儿,快给妹妹倒茶去!”一双柔情似水的眼睛只是深情款款地凝视着黛玉,眼中再没了袭人。袭人心中酸怒,但面上一点儿不露,托着雕漆小茶盘来送上了茶,黛玉也并不接,只笑看着宝玉弄胭脂。宝玉笑道:“胭脂弄好了,就给妹妹送去。”
黛玉浅笑道:“我可用不得你的胭脂的了,只给日后用的人送去罢了。我来了只问你几句话呢!”宝玉也端坐了起来,笑道:“妹妹要问什么话?”黛玉道:“二哥哥自诩为绛洞花主,不知道能护得多少花朵?”宝玉笑道:“自是护所有花朵。”黛玉又问道:“只不知道二哥哥所护的花朵中,已经凋零了多少了?”
宝玉自是明白,脸色不由得一沉,想起了晴雯之死。黛玉笑道:“不知道二哥哥是喜欢牡丹花呢?还是芙蓉花?还是那么些各色花朵?”宝玉笑道:“牡丹是花王,自是我喜欢的;芙蓉最水灵,我也喜欢;其他的各色花朵我也都喜欢。”黛玉心中微微有些瞧不起他了,笑道:“花开有时,花落也是有时,二哥哥即使心思用尽,所护的花中,也是从来就没有不凋零的。二哥哥如今也是已经成丁了的,也该长大一些了,有些担当了,别总是想着那些风花雪月虚无飘渺之事。将来贾家这根大梁,是要哥哥来扛的,别是到了时候哥哥却没有一点儿扛着大梁的能耐,岂不叫老太太白养活了哥哥一场了?”
宝玉听了这话,笑道:“这却不必担心了的,咱们家这样里,在这达官显贵中也是极头等的了,难不成还能饿着我和妹妹不成?别人我不管,但是什么东西也是少不了我和妹妹的。妹妹素日清高自许,如今也别操心这些混帐话了,省得弄脏了妹妹。虽说那些人走的走,死的死,但是剩下妹妹和袭人,两三个人同死同生也就够了的。”
黛玉眼见宝玉仍旧如此冥顽,依旧想着三妻四妾,越发显得西门狂之情之心如珍珠明月一般,便笑道:“哥哥可听过大漠无数儿女总是秉着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姻缘?白头偕老,不离不弃。”宝玉听了,只以为黛玉愿把终身许他,便笑道:“妹妹放心,我和妹妹将来定了下来,必定也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姻缘,白头偕老,不离不弃。”
黛玉眼望着袭人顿时苍白了的面色,浅笑道:“不知道哥哥说的是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两三个人同死同生就是一双人了?”宝玉笑道:“一双人自然是我和妹妹了,别人是妾又不是妻,自然算不得在内的。”黛玉冷笑了一声,道:“原来你的一双人,就是一个相公一个夫人,加上几个算不得在内的姨娘。”
宝玉天真烂漫地道:“是啊,妹妹,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天下里那么多美丽的花朵儿,难不成妹妹叫我日后娶了妹妹之后,也不纳进那些如花一般的女儿?只有全部都在我身边,我才好好地护着她们啊。”黛玉冷笑了一声,起身道:“今日之话,总算是明白了。想来不久之后,二哥哥就能达成所愿了。”说完,亦不等宝玉明白,便出了怡红院。
黛玉想起宝玉说法,不由得一阵苦笑,在宝玉身上的所有情思,也总算都收了回来了。也许别人也总以为着黛玉知道之后必定伤心,所以竟是丝毫没有透露给潇湘馆中知道,紫鹃魅影儿虽知道,但因恐黛玉伤心,也不露出丝毫,黛玉也只装做不知道。晚间便只披了外衫,正好空中一弯冷月,景色虽凄凉却甚是雅致,黛玉不由得慢慢走着,赏玩着这大好月色。
黛玉只看着水中的一轮冷月,一时顽皮心起,丢了一颗石子儿进去,登时涟漪乍起,冷月化为碎片,扑棱一声响,一只孤零零的鹤掠过了水面,只余下些许影子。黛玉浅笑了片刻,想起自己多年之情,今日也总算是有了个了结了。抽身欲回,忽然见到两株不知道什么树木,竟已经枯掉了,直挺挺地立在那里,也没人来管,在那里凄凄冷冷的,黛玉走了过去,解下腰间的一条玉带围了上去,打了个蝴蝶的结子,玉带上的流苏随风飘动,越发轻灵起来。
突然一阵温暖袭人,黛玉已经跌进了一个怀抱之中,西门狂紧紧搂着黛玉娇柔如柳的身子,热气阵阵吹出,惹得黛玉只觉得耳朵痒个不停,笑道:“快放开我,给人看见了不好。”西门狂猛地转过黛玉身子,眼光流转,眼见她无恙,才放下了纠结的一颗心,在猛然知道了金玉联姻之事,就忙忙的赶了过来,只怕自己来晚了一步,真个如茫茫大师所说的死劫,使得她为了宝玉而走上绝路,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生出一股怒气,自然是为了黛玉心中仍有宝玉而气,道:“是不是若是我来晚了一步,你就要寻死?”
黛玉一呆,有些不明白,只问道:“我寻什么死?”西门狂伸手指着围在两株枯木上的玉带,道:“不然你在木上打个了结作什么?我说过了,你这一辈子都是我的,不许你无缘无故去寻死!”黛玉听了更是一呆,望了望玉带,然后又望了望西门狂急怒担忧的脸色,这才明白了些许缘由,心中一阵温暖,但却不由得娇笑起来。
西门狂有些愣了一愣,紧紧搂着黛玉在怀,感受着她在怀中的真实,黛玉把脸埋在了他怀中,半日才语气带笑的道:“你以为我知道了金玉联姻之事,会去寻死?”西门狂听了,伸手抬起黛玉的一张小脸,道:“你不是寻死?”黛玉张口咬了他手指一下,才笑道:“我岂能单为了此事就好端端地寻死?若是往日,或许会是,但是如今我也看透了,宝玉他也不配叫我去伤心寻死!”
(外命妇号共九,国公是某国夫人,侯爷是某侯夫人,伯爵是某伯夫人,一品是一品夫人,二品是二品夫人,三品是淑人,四品是恭人,五品是宜人,六品是安人,七品是孺人,所以我就给王夫人一个三品的淑人好了!!反正员外郎也不是什么大官,但也算得不小。)
[正文:第三十二章 离园]
西门狂这才瞪着眼睛,道:“那你好端端地系上玉带作什么?”黛玉笑道:“我只是见这两株枯木孤零零的,怪可怜的,所以就替着打扮一下。你瞧这玉带围了上去,可不好看多了么?”西门狂用力把黛玉搂进怀里,沉声道:“你这丫头,知道不知道我差点担心死了,就怕我自己来晚了一步,叫我悔恨终身。”
黛玉小手抱了抱他腰,道:“别替我担心了,我如今也明白了好些事情,也想真正替自己活着,我才不会这样就寻了死呢!”西门狂心中一动,随即狂喜充满胸臆之间,道:“我的玉儿,你是愿意把我放在心中了?”黛玉终究是深闺中的女儿家,面皮子极薄,脸色只羞得通红,羞答答的低头不语。西门狂是何等聪明之人,自然是欢喜无比,紧紧搂着黛玉良久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时,忽然听得紫鹃的声音低低地传来道:“魅影儿,你说姑娘那样聪明的人,怎么能不明白了?我真担心姑娘。”魅影儿心中也着实是担心,但面儿上依旧笑道:“别担心了,正经找姑娘回去歇息才是正经的。”黛玉听到了,慌忙拉着西门狂衣角道:“你快些走罢,别叫她们两个见到了。”西门狂低低一笑,在黛玉唇上印上一吻,随即飞身而去。
这边紫鹃和魅影儿也找来了,紫鹃只埋怨道:“姑娘这么晚了一个人还走这么远作什么?仔细风吹了头,可不是闹着玩的。”黛玉面色上的羞涩还未褪尽,只拿着手帕子半握着脸,才轻笑道:“你担忧着什么?我不过就是来瞧瞧这月色,散散步子罢了。”紫鹃瞧一眼木上的玉带,心中一动,忙扶着黛玉回去,一路也不说话。
因元妃赐婚,自是两府里忙乱了起来,贾母自是不管,王夫人乐得自做主料理,也叫凤姐儿极尽奢华排场。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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