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加茂怜的高傲只短短持续了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他正坐在酒店大厅默默地翻自己的背包。
禅院甚尔就坐在他对面,撑着脸盯着怜的动作,他的眉毛微微挑起,唇角却抿成了一条直线,看起来像一头正在审视自己猎物的郊狼。这令人很难不怀疑一旦对方拿不出他想要的东西,就会立马被尖锐的犬齿撕破喉咙。
又过了五分钟,加茂怜确定自己钱包不翼而飞,可能是昨晚斗殴时掉在了某个地方,他缓慢地抬起头,与男人对视。
对方的嘴角还有他打伤未愈合的淤青,在怜抬眸的瞬间,上面的伤疤动了动,禅院甚尔扯出一个不那么愉快的微笑。
“我还有三万。”加茂怜从兜里扯出几张纸币和一沓零钱,显然这么点东西只够酒店的开销。
他算了算禅院甚尔摸一次腹肌一万块的要价,意识到自己一晚上竟然欠了天价嫖资。
他略带心虚地瞟了一眼禅院,对方忽然起身,大片阴影笼罩了怜,怜瞬间肌肉绷紧,已经做好了接招的准备,谁知禅院甚尔只是低头抽走了他手里的大额钞票。
“你是第一个让我打白工的。”男人意味不明地瞥了加茂怜一眼,转身去前台办理退房了。
“……”加茂怜捏着几百元硬币,还行,好歹剩了点给他坐车回公寓的钱。
就在怜这么认为时,禅院甚尔重新回到了他的面前,拿走了他全身上下仅剩的五百日币。
“承蒙惠顾。”男人唇角咧开冷冰冰的弧度,掌心摇晃,硬币叮当的撞击声在此时显得格外讽刺。
说完这句话他就不带丝毫留恋地离开现场,冷漠得就好像半个小时前那场亲密邀请的发出者另有其人。
三月末,午后的日光逐渐刺眼,禅院甚尔刚走出建筑物的隐蔽,兜里的手机就呜呜呜地震动起来。
屏幕上有二十一个未接电话,都是来自于他的地下中介孔时雨先生,从电话的数量和频率可以看出这位稳重的中间人难以遏制的怨念。禅院甚尔疑惑地扬了扬眉毛,接通了电话。
“喂?”他懒洋洋地拉长了声音,几枚硬币在他指尖轻轻叩击,发出轻快悦耳的响声。
同时,电话那头的家伙发出了一声并不怎么悦耳的悲鸣,就像是被桌角撞到了脚趾,或者说被门缝夹到了指甲盖,低鸣中带着些尖锐的气声,在意识到电话接通后,那气声倏地断了,换来长时间的沉默。
良久后,平复心情的孔时雨咽下怒骂,咬牙切齿地发出质问:“禅院,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嗯?”禅院甚尔迎着阳光眯眼走进一家便利店,发出疑惑的同时,给自己选好了一只红豆面包。显然他此刻还是没有意识到孔时雨的愤怒出自于何处,不过今天心情不错,没有任性地直接挂断电话。
“忘记什么?”他甚至还颇有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对方的问题。
“伏黑小姐——”孔时雨笨重的呼吸声传过听筒,能听出这位中介先生正很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怒火了。
禅院甚尔的脸上出现了一秒的空白,不得不说昨晚美妙的体验让他确实忘记了还有这么一回事,虽然放女士鸽子不符合他的职业美学,但鉴于他是个道德感薄弱的混蛋,这个念头只在他脑海中转了一圈,就变作了对钞票凭空消失的深深遗憾。
那可是十五万。
他将十五万抛之脑后,花了一晚上的时间,就赚了——他看着手中已经打开包装的红豆面包——一顿便利店简餐。
“喂禅院,你有在听吗?”
“唔。”禅院甚尔应了一声,咬下面包,甜蜜的红豆内馅儿满溢出来,暗红色混着白面包的纤维,两口就消失在这世界上。
禅院甚尔再次撕裂了嘴角的伤疤,他用手背擦了擦血渍,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中介的声音。
“既然你不愿意接受之前的约会,伏黑的事情就到此结束,当然,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委托等着你去处理。”
孔时雨的声音顿了顿,禅院甚尔知道那是一种信号,对方不会因为自己放了富婆鸽子的事情而打二十多通电话来谴责他,但对于一些棘手、紧急又价格昂贵的重要委托,这位来自韩国的中介先生就会表现得比较急躁。
禅院甚尔判断这次的工作不会很轻松,他走出便利店,在一条无人的小巷里停下脚步,“都有什么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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