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晓玉和庆丰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风入松”。没有人想拦住他们,因为幺晓玉刚才露出来的那灿若莲花的一手,是人间少见的,但这对于他们却十分简单,15年前当他们还是少年时,这一套就驾轻就熟。
两个人顺着草地来到湖边,湖边散落着一块一块的巨石,这些石头都是在搬运的过程中故意丢在这里的。前朝的那个皇帝很有意趣,他以为园林更应该具有自然的意味,谁想到他的这一想法竟成了一句咒语,园林荒落了,他的朝代也寿终正寝。
二哥,没想到你下野局的毛病还没改。幺晓玉说。
以我之长,攻彼之短,又轻松又省力,还能挣点外快,交交饭费,何乐而不为呢。庆丰道。
那就打算一辈子,这样浑浑噩噩?幺晓玉问。
浑浑噩噩?庆丰仰头想了想,又诡秘地一笑,我想,我还不至于。不过,晓玉我倒是想劝你一句,有些事你比大哥更加执著,其实你只要抬一下头,就能看见更广阔的东西。
幺晓玉默然不语,她知道10年来,他们师兄妹的思想已经分离得很远。直瑜是一只飞向远方的叛逆的鸟。庆丰像一个光阴的过客,超然物外,只有她自己自沉于棋道之中,自醉于竹兵纸马之间难以自拔。
你觉得卜师叔能挡住陈天吗?幺晓玉问。
悬!陈天要是被轻易挡住就不是陈天了。庆丰说。
那么你想救15号吗?幺问。
庆丰望望平静的湖水说,不妨一救,但丢失了也不可惜。你知道世界上有许多事我们可以做,但也不一定非由我们来做。
如果是这样,卜师叔败了之后,你会不会去见汪重风呢?
庆丰没想到幺晓玉会提出这个问题,他沉思了一下,令明肯定也会提出同样的要求,但去不去呢?按交情,汪重风也许会给个面子,可其他的事儿又比较棘手。庆丰不知怎么又想起那个不速之客,想起那个圈套,他开始觉得15号的命运好像就在多年前设置好的圈套里。
前方传来了一个消息。
卜其秀在“绿当”城见到了陈天,两个人谈了一天,后来下了3局,卜其秀全胜。
这在陈天近年的战绩中是绝无仅有的。新闻界和棋界震动了一下,随即又平静下来。没有人相信陈天会输的,他沉静,几乎没有神经。许多次他都是在最后时刻翻了盘,让对手在大声叹息中痛心疾首地离去,何况卜其秀的棋并不很高,以前的事实足以证明。
仍然没有人知道陈天的目的地。大家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飘来荡去,举重若轻地把坐在他对面的人从棋盘上一一抹掉。陈天简直像一首怀旧的歌曲,唱到哪里哪里就一片哀伤。
庆丰看了卜其秀与陈天的3局棋谱后,就慢慢悠悠地出发了。他的头脑中没有未来激烈搏杀的场面,只是想起了过去,他们兄妹一起捉知了,捉蟋蟀,往师父刘秋山的饭碗里放沙子的趣事。既然所有的外人都忘了15年前的赌局,既然陈天到现在还闭口不谈,那么15号的求救行动就没必要那么壮怀激烈,没必要充满鱼死网破的滑稽。至少目前南陈北孔(令明)的名号还在,松安街15号表面上还没倒,舆论上仍然认为陈天无比犀利的剑刃也许只有秋山棋馆的人才能拼力一挡其锋,所以目前高傲与镇定的表情还是15号最美丽的外衣。
两天之后,庆丰出现在另一个他熟悉的小县城里。他下了长途汽车,走过一条繁华的街道。街上的人们仿佛仍很快乐,他们是不会知道一个过客的心情的。庆丰拐过县政府,走了一段下坡路。他的心情真有些异样,说不出是苦还是甜。在他的江湖生涯中,败走麦城和女友们的飘然离去,是他常见的景象,可像今天这样的无可奈何的求援却是他从未遇见的。庆丰在一个带有一扇宽大铁门的院子前停了步,院子很大,一座二层灰色的小楼静立着,小楼是很久以前的样式,早已经落后于时代,只是外表蔓上了密密的绿藤,显出一些绿意。一条石板路拐了一个弯从楼前伸到大门前,路边有一棵弯树,树枝几乎垂到地面。
通往夏日之窗(9)
庆丰把手放到门铃之前,又想了一遍自己的计划,他在心中极为迅速地预演一下既定方案。
门铃响过三遍,楼里才走出一个清澈的女孩。她穿了一身蓝色的连衣裙,走起路来像一只飘摇的蝴蝶。像,真有点像,庆丰心里想着,他的眼前又出现了另一双又深又大十分挑人的眼睛。
女孩走到铁门前,彬彬有礼地问:请问,您找谁?
我找汪先生,他在吗?
不在。
去哪儿了?
不知道。
回答很简洁,很干脆。庆丰哦了一声,一时语塞。女孩看庆丰无话,就转身往回走。
嘿,你是汪碧吧——,庆丰叫了一声,女孩转过身,问庆丰:你怎么知道我叫汪碧?
猜的,我看过你的棋谱和照片。庆丰说着,从包里拿出一本很旧、很黄的线装书,上面有几个黑色褪色的大字:《通桔呈秘》。他拿着书,在门外轻轻晃了晃,问道:看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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