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金士麒在龙泽号上进行“金氏战术哲学”讲座的时候,柳州水营与浔州卫发生了一场冲突。
柳州水营在战斗中俘获20条贼船,还有百余名贼兵。经过简单的拷问得知:贵县确实遭到了胡扶龙的猛攻。这些船就是从贵县抢来的,上面还有浔州卫的标识。那边激战数日却没有消息传过来,可见情形之危急。不知道贵县的城墙还能坚持多久,是否已经粮尽人亡。
蔡文豹得知消息后心急如焚,因为守御贵县的就是他的父亲和兄长。蔡文豹派一队士兵到码头上来,讨那20条河船,他要立刻去支援贵县。柳州水营看守船只的水兵却不答应,说没有金都司的命令一根桨也不许拿走。
水兵们还说了狠话:“船是我们水营拼死抢来的,想要的话拿命来换!”
战利品属于胜利者,这就是战场上的规矩。你浔州卫丢了船,若有本事就自己抢回来。
看守战利品的水营士兵只有8个人,但他们浑身血污地坐在船帮上,一边说笑着一边把玩着手雷和钩镰枪,浑身散发着凶煞的气息。还有人用手指蘸着船底的血,在船上写着“柳州水营”的名号。浔州卫的200名士兵全被威慑住了,谁都不敢上前。
蔡文豹听到消息就亲自来了,他来了发飙,挥着腰刀跳上船,随后就被水营士兵们推倒了并捆绑起来。岸上的200名浔州卫的士兵们又喊又骂,却都不敢上前一步。
现在,蔡文豹被送到总督和金士麒的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按在了地上。蔡文豹见了金士麒立刻跳了起来,“你竟然敢绑我!”他怒吼着,吐沫喷了一丈多远。
“绑的就是你!”金士麒怒道。
金士麒表面上很彪悍,但内心却很忧虑。虽然他跟浔州卫之前也有一些恩怨情仇,但至少没撕破脸,现在这梁子可就彻底结下了。这蔡文豹虽只是个千总,但他爹是浔州卫的世袭指挥使,那地位和势力不是自己可以匹敌的。
果然,总督商大人也皱起了眉头,紧闭着嘴没说话。
随后就有个将领从人群中踏出一步,“总督大人,柳州水营虽然占理,但他们行事也太过霸道了。”
一名浔州卫的老千户也跳出来,怒道:“大人啊!他们柳州的兵,在我们浔州抓人,这不合规矩。”
商总督点点头,他指着蔡文豹正要说些什么,忽然背后响起了一个声音:“不怪金都司,是我让抓的!”
众人忙转身去看,说话的竟是广西总兵纪元宪。
纪总兵在部下的拥护下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他上前参拜了总督,便道:“大人,柳州水营曾来向我禀报蔡文豹在码头上夺船,是我下令扣留他!”纪总兵又转身面对蔡文豹,怒道:“蔡千总,你可知罪!”
此言一出,诸人都楞住了。金士麒也吓了一跳,“不就是抢船嘛,多大点儿事儿啊!”
紧接着,总兵大人又厉声道:“蔡文豹,你是浔州卫的河运千总,贼兵正从你守御河段上攻来,你可有不察之罪?北码头有你40条大船,贼子来袭时没有分毫防备,被烧得一干二净,你可渎职之责?桂平危急时,你却在南城民营中耽搁,你为何临阵退缩?”
总兵一声一声质问,现场鸦雀无声。
纪总兵最后道:“蔡文豹,你犯下如此多的过错,战后不来向我请罪,反而又去抢夺船只,难不成是要逃跑吗?”
蔡文豹开始时还低着头听着,逐渐就颤抖起来,最后终于哀声道:“总兵大人,我不是逃,我是要去救贵县!我是想先拿了船再你禀报!”
纪总兵怒道:“这话我会信吗?”
现场那几十名将军官吏先是竖着耳朵听着,随后就低声议论,随后又纷纷点头称是,最后竟有人大声附和纪总兵。那个之前还曾替蔡文豹说话的浔州卫老千户竟然闪出来,跪下嚷道:“大人,清晨那场灾民暴乱据查也是胡扶龙派人挑唆,故意分散我们兵力。我早就提醒这小爷,他不听我的呀!”
金士麒猛然醒悟,这帮人是要拿蔡文豹当替罪羊啊!
桂平今天这场战斗损失惨重,两个码头上被烧毁了200多条船,粮食烧掉了几万石,军民死伤数百人。贼兵虽然被击退,但胡扶龙的目标已经实现,桂平的河运力量被瘫痪了。而这一切都是在总督和两广总兵的眼皮底下发生的。必须有人来承担责任。
于是,蔡文豹被选中了。
纪总兵罗列的罪状都不容置疑,任何一条都足够杀头。金士麒甚至还想到,现在贵县被围困蔡文豹的父兄也凶多吉少,不用再顾惜他们,于是就墙倒众人推!想到这里,金士麒的脖颈上生了一层冷汗,心想这帮人真是够凶残的。
蔡文豹泪流满面,跪行到商总督面前哭道,“我父兄防御贵县,至今生死不明!卑职只是一时糊涂,想要去救援!大人啊我绝不是逃啊!”
这呆子!都什么时候还在强调这没用的,难道你不知道人家就是要置你于死地?
商总督点点头,“蔡家为大明守土百年世受皇恩,即便有罪责,也不至于逃走。他全家都在浔州,他又能逃到哪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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