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会接!”
“你每个电话都接到了吗?”
“……”
穿过长长的走道,岳星疏又回到那间全是消毒水的病房,病床边围着的人走了大半,拥挤的病房变得空旷。妈妈何花正将新鲜的百合花插。进透明的长颈花瓶,见他回来,也没问他去哪了,拉他过去给病床上的“小叔叔”问好。
才三十岁不到的青年,被病痛折磨得一脸稿色,枯瘦的手指攥着一只钢笔递过来,呼吸也很吃力,“小星啊,明年就要高考了吧,小叔叔祝你……金榜题名,一定考个好学校……”
岳星疏接过钢笔,很沉的分量。
对方揉了揉他的头,笑容很舒展。
小叔叔在秋天的时候走了,他是家中独子,27岁,留学硕士,有一个谈婚论嫁的女朋友,为人和善……饭桌上,许许多多的可惜从父母口中冒出来,岳星疏扒着饭,听得心头越发沉重,“爸爸,你说人活着一辈子是为了什么呢?”
“小小年纪,问的都是些什么呐……”
他的胳膊被木质筷子敲了一记,是妈妈何花在瞪他,“要是活不过明天了,你现在最想干什么?”
岳星疏想了会,说,“那我还是想跟你们一块吃饭。最好姐姐也在。”
……
那天离开医院之后,岳星疏满腹心事,找了借口溜出去找祁夜。
一路上想着该用什么话开导他,他应该也不希望他知道这件事,可他知道了又不能装作不知道,然后什么都不做……纷杂的思绪中,那条林荫小道没一会就到了尽头。
他下了车,推着车缓缓往前走,人烟稀少的路口,有卖梨子的婆婆在路边费力吆喝。
他蹲下来信手拣着,也没什么心思挑。
婆婆心肠很好,替他换掉了一个明显磕碰的,还笑呵呵地多给了他一个,问他:“娃娃,碰上啥子不开心的事啦?”
岳星疏摸摸自己的脸,他看起来有那么不开心吗。
“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你了?”
走到祁夜家楼下,对方正好从楼道里下来,穿着白色的卫衣,后脑勺的头发翘起一片。像是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双眼迷蒙,一脸没睡醒的低气压,手里还提着只满当当的垃圾袋,“告诉我是谁,我neng死他丫的!”
岳星疏给他指了指垃圾桶的方向,哐当——三秒后,扔完垃圾回来了。
“到底是谁?”继续问。
他只好解释,“没谁,没人欺负我。”
他努力扯出一个笑容,还没露出八颗牙齿,“笑得真丑。”祁夜点评。
岳星疏本来想了一路该怎么安慰他,这会全忘光了。甚至还有点想打人。
“来找我干嘛?”祁夜问。
“谁找你了,我就是在散步。”
“你推着自行车散步?”听到他的回答,祁夜眯着的双眼睁开了些。
“我给自行车晒晒太阳不可以吗!”岳星疏气道。
“没人说不行啊,个人爱好么……”祁夜打了个哈欠,勾了岳星疏的肩膀往前走,“既然来了,陪我出门买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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