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遗剑道:“没人听你的,是不?”
我愣了愣,花遗剑果然是直来直往的孤行客,连说话都这么直来直往。不过还好他补充了几句,让我的小心肝不那么痛:“重火宫本来就是个很排外的门派,你不姓重,当然没办法代替重莲。”我正想感激,他又一棒子打在我头上:“再说重莲眼光犀利,手腕狠辣,性格却相当稳重,重火的弟子都把他当神看,你也有些不自量力了。”
我笑笑,举酒干杯,逃避话题。敢怒不敢言都不行,还得一个劲儿强笑,以免别人看穿我那本来就没装什么计谋的脑子。重莲失疯以后,我想在江湖上飞扬跋扈张牙舞爪都不行,没人罩着我。要再遇到第二个宇文公子,恐怕我不但不能假装好人救了他,还得干掉他以绝后患。
就是花遗剑,都不能百分百交心。他的名声好着呢,说不定哪天人家见我们待一块了,要他杀我以证忠心,我要不提防着什么,被肢解了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毕竟没个可以说话的人,有时候会觉得有一点点点点点点点点寂寞,但是很快就会过去。稍微累点就想想,等哪一天我家小莲儿恢复,那时就轮到我去保护他了。
花遗剑真是打算灭掉血凤凰,一路追杀着跑。可惜他在追杀的时候我家雪芝要睡觉,我得当奶爹,没时间管别的事。不然真想看看那传说中的毒娘子是什么样。于是,我当跟屁虫,雪天当拖油瓶,一路骚扰花遗剑,直到潮州。
潮州的特产是瓷花,听去挺掉价,事实上就是糖葫芦都有极品。贵的瓷花可是要卖好几千两银子。所以花遗剑就凭如此简单的理由判定,血凤凰一定会来这里。花遗剑研究血凤凰,司徒雪天研究瓷花,我研究怎么才能让重雪芝那个死丫头闭嘴,三人又分开行动。
鹊桥情人相会,蓝桥撮合裴云,断桥缘赐白蛇,湘子桥让我带着女儿到处跑。
出潮州古城东门,就是横跨韩江的湘子桥。
三月韩江春水迢迢,十八梭船锁画桥。潮州八景天下闻名,其首湘桥春涨绝对是景中极品。人走在桥中央,东临笔架山,西接闹市门,南眺凤凰洲,北仰金城山。
蓝天白云悠悠,桥下水斯流。天地六合,山川灵秀。
我抱着雪芝站在桥中央,刚想赞叹一下大好河山,雪芝长长打个呵欠,靠在我肩上睡觉。
我叹息一声,看着苍茫的水面发呆。
梅花欢喜漫天雪。地处南国的潮州人素喜梅花的风姿。每当梅花花瓣飘浮在水上,人们称它“落地不碎,落水而不沉”。孤傲坚韧,年年岁岁。
梅花。江湖中人只要一提到它,都会自然而然想到一个人,或者说,一个传奇。那人死去已久,但是没人会忘记他在死前燃烧生命的美丽,和震慑人心的强大。那时他甚至比重莲还要强上许多。
弄玉与重莲,中原的齐名双雄,无可超越的强者。无奈一个死,一个疯。
全是因为《莲翼》。
雪芝居然真的能睡着。一片白茫茫雾罩着的江面也没啥好看,学别人青春少年惆怅的时间过了,还是回归现实,当奶爹最重要。我抱着雪芝转身,准备回客栈安置她睡下。
可是方一回头,就看到一个人站在湘子桥上。离我不远处。
江烟画图中,细草平沙,片片随流水。
水墨眼,雪杏腮,白衣胜雪,金丝剪裁。
实在是很美的眼睛,身材也玲珑有致,一极棒。只是这个蒙面女人怎么看去这么眼熟?刚想走过去,她就走过来了。还停在我的面前,冲我屈膝行礼:“公子。”
那声音酥得得我心头一颤,浑身一抖。
我按捺住自己有些紧张的心情,伸出一只手,扶她起来:“不必多礼,姑娘有何指教?”
她的目光移到我握住她手腕的手上,忽然缩了缩手。
我尴尬地笑:“失礼了。”
她摇摇头,垂着眉眼,浅浅一笑:“公子可是潮州人?”我说:“不是,只是路过此地。”她正待说话,另一个尖尖细细的声音就冒出来:“凰儿,你在勾搭妇人吗?”雪芝不知何时醒了,睁大眼,抬头看着我。我说:“勾搭你的头,这明显是个黄花大闺女,你怎么称呼的!”
雪芝道:“既然是个黄花大闺女,你更想勾搭了!”
我,我要杀了这个臭小孩!
那姑娘笑道:“这是你的妹妹吗?”我说:“不,是我女儿。”那姑娘道:“真的?看不出公子年纪轻轻就有了这么可爱的女儿。可以告诉我她的名字么。”我说:“重雪芝。”
那姑娘琢磨道:“重雪芝……雪芝,能让我抱一下吗?”
雪芝回头看她一眼不屑道:“不要。”
那姑娘怔住。我说:“雪芝,这个姐姐喜欢你而已。”
雪芝瞪我一眼:“我讨厌来路不明的女人!凰儿,你不准娶小妾!”
我终于被这个死小孩激怒了:“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雪芝也怒了,和我对骂:“臭凰儿,你居然这样吼我!她长得一点都不好看,还这么高!不男不女的!像个狐狸精!我讨厌这样的老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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