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熏喝了酒,又受了惊,现在还是昏昏沉沉的,头脑里像灌了浆糊一样。到了船板上,在冰凉海风吹拂下,谷熏才稍微清醒了些,睁了睁困倦的眼睛,说:“你说,嵩斐梵会怎么样?”
“绑架伤人、非法偷渡,这些都是板上钉钉、抵赖不掉的。这就足够他身败名裂!”南凭崖说着,但语气中却没有期待的兴奋,“只是,嵩淑善和嵩峻宇的死不知道能不能算他头上。毕竟,证据还不是特别充分。”
谷熏点点头,歪着脑袋看南凭崖,但见星月微光之下,南凭崖的眼神沉静,比水里的月影还柔静。谷熏笑问:“我看你倒不是很在意了?”
南凭崖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肺泡里灌满了冰冷的空气,并没有大仇得报那种想象中热烈的快感。
“不错,刚刚我好像都醒了。你跟我说,你是为了我更好地报复嵩斐梵才故意激怒他……”南凭崖深深地看着谷熏,“我就知道自己除了你,什么都不在乎了。什么报仇、什么定罪……我根本不想管了,我只想要你平安。”
谷熏心跳蓦然漏了一拍。
南凭崖低头,屈下了膝,缓缓跪了下来。
谷熏眼睛陡然睁大,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的画面。
南凭崖单膝跪地,低着头,捧着谷熏的手,将自己的脸掩埋在谷熏的指掌间,姿态虔诚得如同膜拜。
“我爱你。”南凭崖低声说。
谷熏的十指像是刚刚孵化的乳燕一样颤抖起来。
谷熏的眼睛被海风浸湿了,溢满了水汽。
南凭崖仍将脸庞放在谷熏的双手上,仿佛有些难为情:“我原本计划了海上烟火派对……但现在,好像只有海,却没有烟火,没有派对,一点儿也不盛大。也不浪漫。”
谷熏的心“咚咚”地跳起来,他的声音颤抖:“不,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起码……挺惊喜的。”
“对,你说最重要就是惊喜感嘛。”南凭崖仍跪着,却有些慌乱地找着口袋,半晌从衣服的内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
看到这个盒子,谷熏满脸飞红:“你还买了钻戒吗?”
“不、不是……”南凭崖摇头,坦白道,“钻戒也太俗气吧!怎么衬得起你?”
“呃,好像也是……”谷熏心想:我可不管什么俗气不俗气的,一大颗钻石多好看啊。再说了,我就是一个凡夫俗子,这么贵的宝石怎么就衬不起我了?
南凭崖又道:“其实之前我找林希留就是为了多联系私人珠宝收藏家,好找到这个……”
“什么?”谷熏想起来了,“你联系林希留的私人珠宝资源不是为了找嵩斐梵洗钱的证据?”
“不是说了他没在国内洗钱吗?”南凭崖漫不经心地说,“不说他了,我说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喀什米尔产的矢车菊蓝宝石。”
谷熏吃惊不已:就是那个绝矿了一百年的矢车菊蓝宝石?
南凭崖频频和林希留会面,是为了他的私人珠宝展资源。这和嵩斐梵洗钱无关,他仅仅是想利用各路神通找到上等的矢车菊蓝宝石罢了。喀什米尔蓝宝石矿藏于19世纪中期被发现,开采了十几二十年就枯竭了,那儿的蓝宝石异常美丽,颜色纯净如矢车菊。
丝绒盒子慢慢打开,一枚蓝宝石戒指映入谷熏的眼里,素白的戒圈上镶嵌着一颗璀璨的宝石,在昏暗的光线下仍呈现出柔和静谧的矢车菊蓝。和一般的蓝宝石不一样,矢车菊蓝宝石上有一种如雾似烟的质感,带着独特的天鹅绒一样光泽,比一般的蓝宝石仙富有魅力。
传说中绝矿百年的矢车菊蓝宝石,犹如一个美丽的传说,此刻却展现在了谷熏的眼前,流光溢彩,像天上的星星掉到了眼前,熠熠闪动着荧荧蓝光。
不过,莫说是稀世宝石了,就算真的是天外飞星坠地,都比不上南凭崖此刻的眼神那么珍贵动人。
南凭崖跪着,仰望自己,眼里毫无平时的骄矜,写满缱绻的温柔:“你愿意吗?”
海风回荡,浪花叩动船舷,呼啦啦,像是美妙的歌谣。
“我愿意。”谷熏伸出手,无名指微微往下垂,郑重其事地等待着被戒圈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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