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再梳发了,方下梳子,转过身来,问道:“你觉得纯妃应付不来?”明岚道:“唔……皇额娘难道不这么认为?要不然怎么纯妃代掌宫务的时候,皇额娘还让赤水和红尘去帮村。而嫂子掌管六宫的时候就不需要。”琬潆轻轻将垂到胸前的头发拢回肩后,挑了挑眉,嗤笑一声道:“遏必隆的女儿怎么可能毫无心机。莫说代掌宫务,便是要她来做这个皇后也尽够了。”要说赫舍里家可能是真没有想到会出了一位皇后倒还有可能,但要说遏必隆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会入宫,自己是怎么也不信的。只怕纯妃未嫁之时,该学的东西一样也不会落下。
又叹息道:“可惜索尼为人聪明、审时度势不亚于遏必隆,只是死的太早了。若是能多活几年,在多教养孙女几年,赫舍里也不会这样小家子气了。”不错就是小家子气。琬潆实在不能苟同赫舍里的做法。即使纯妃出家世好,居高位。可是再好也比不过皇家呀!她是皇后,只要不被拿捏住严重的错误,谁敢轻言废立。这个时候一动不如一静,多做容易多错。何况玄烨虽不深情,但也不薄情。对于自己的妻子皇后还是很看重的。他们两个感情还算不错。只要平时一言一行都按规矩来,再生个皇子,何愁后位不稳?
真是搞不明白,她何必诸多折腾。再说她的注意只盯着后宫,却看不到前朝。遏必隆再地位地位尊崇,毕竟老了。索额图还算能干,即使当初反对撤藩,也圣心未失。赫舍里委实不必太过忧虑。她也不知道,当初自己虽然在顺治刚过世不久的时候,先下手为强,幽禁了孝庄。但是如今太皇太后的现状却也是前朝多次博弈的结果。便是孝庄肯为她出头,又能把自己怎么样呢?
将明岚拉到身边,点着她的额头道:“知道你素来爱玩闹,特意让你姬兰表妹进宫陪你。姬兰那丫头是个好脾气的,不许你欺负她。”明岚道:“女儿当然会好好照顾表妹的。那是小舅舅的女儿,又不是外人。只看郭罗玛嬷素日疼爱我和哥哥的心,也不能不善待表妹的。”琬潆笑着道:“你知道就好。皇后管理宫务繁忙,性子好强,身子也弱。你又有了姬兰陪伴,就不要常常去打扰她了。”琬潆的姿容自然是极好的,顺治也差不了,明岚正是个美人胚子。
又道:“我虽希望你常常久久的陪在身边,但也知道女儿大了,迟早要嫁人的。虽然你是皇室公主,到时候也没人敢给你委屈受,但是该学的还是要学起来了。”明岚害羞的低下头,满面通红。琬潆将她的头有抬起来,郑重的道:“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明岚,你可要记住,关乎自己将来的事情,有什么意见一定要说出来。寻常女儿家的婚事是做不了主的,但你是皇家公主,我和你哥哥又把你捧在手心里。到时候想要什么样的额驸,要直接开口和我们说。你可不要糊涂,任着别人替你决定。到时候不满意,可不能重新来过的。”
赫舍里重新掌管宫务后,注意力逐渐从琬潆身上移开。因为宫务繁忙,琬潆又不曾让人帮忙。内务府多是欺软怕硬,仗着皇后年轻、经验不多,对赫舍里的命令经常诸多推脱,并且暗中手脚不断。这些都让赫舍里疲于应对,经常去慈宁宫请教。孝庄虽然恨着琬潆,希望给她找点麻烦。但赫舍里毕竟是自己的孙媳妇,又是这些年唯一一个来慈宁宫给自己解闷的人,并不想给她拉下水,道:“哀家知道你孝顺,只是…… ”
叹了一口气道:“你以后还少往慈宁宫来吧。当初先帝尚在时,佟氏便往内务府安插了许多人手。”甚至那个时候,自己都没有发现。“等到先帝过世了,如今的内务府的包衣世家都是她一手抬举出来的。若她肯发一句话,自然万般的麻烦都没有了。”佟琬潆还不至于让内务府去为难皇后,不过内务府包衣看人下菜是常有的。只是她也绝对没有敲打那些人,给皇后解围就是了。赫舍里咬着嘴唇,心有不甘,凭着自己也一定能行的,不必去求皇太后,倒显得自己不如纯妃能干了,道:“来慈宁宫尽孝,是孙媳的本分。皇玛嬷不必担忧,孙媳能行的。孙媳会注意不惹皇太后生气的。”
本来琬潆和赫舍里虽然心有不睦,但还算是相安无事。琬潆让碧落去给孝庄送上苏州织造新进上来的绸缎,也是知道碧落得理不饶人的嘴巴,想要刺激孝庄一番。琬潆的感情是有些淡漠的,对于大部分的人,是敌是我,都没有太激烈的爱恨。但是孝庄恰好在那一小部分人中间。
那么多年,琬潆一想起这一世的阿玛佟图赖,就对孝庄恨得牙痒,乐此不疲的用种种事情刺激她的精神。碧落果然和慈宁宫里的一个嬷嬷争执起来的。那嬷嬷也是孝庄从蒙古带来的,在宫中很多了。孝庄为失势前,虽不比苏嘛拉姑的地位,也是很有头脸的管事姑姑了。性子这么多年也磨不平,和碧落两个大吵大闹,如果不是顾虑是在慈宁宫,只怕就要打起来了。
正要碰到赫舍里来慈宁宫,见二人争吵大怒,道:“本宫竟不知道慈宁宫是奴婢吵架的地方!”对着那嬷嬷道,“不思量服侍主子,跑到这么远来和人争吵,你倒是本分,下去自己领罚。”碧落听了赫舍里指桑骂槐的话,心有不忿,只是碍于赫舍里身份,福身行礼,禀告道:“奴婢奉皇太后的命令来给太皇太后送东西,不想那个刁奴竟然找奴婢的麻烦。”
赫舍里也不叫她起身,道:“既然是皇太后给你的差事,你就该用心当差。东西送到了,怎么不早点回去禀告,好让皇太后知晓。可见素日你服侍主子便是如此的不经心。何况慈宁宫是什么地方,哪里轮到你在这里大吵大闹。”停了一下,有方才道:“皇太后素来繁忙,本宫这个做儿媳的,便要尽一尽孝心,替她管教管教奴婢。”便让你打了碧落十板子。
碧落是皇太后的贴身宫女,便是皇后要罚,底下人也不敢使出重手,不过轻轻了事而已。板子打完碧落还能自己下地走路 。只是这种事情实在丢脸,一路哭着回景仁宫了。皇宫之中哪里少得了小道消息,皇后大了太后身边宫女的事情没多久就传遍后宫。琬潆对着正在哭诉的碧落,道:“下去养伤。这件事本宫自有主张,你不可对皇后心怀怨恨。”
琬潆用手撑着头,闭目不言,半响,抬手拿了放于一旁的杯子砸到地上,又吩咐道:“收拾一下。”紫陌一向知道,主子生气,溢于言表的时候倒很少。大部分时候都是安安静静、无声无息的,但却是实实在在的雷霆之怒。当时不会发作,过后肯定要算账的,还很可能是在事情过去很久,差不多被大家淡忘之后,才会动手。
琬潆拿了条帕子,蘸去刚才溅出的茶水,细细的擦拭指尖。很快如玉的纤纤十指上再无一丝水迹,琬潆垂下眼睑,淡淡的看着越发娇艳的丹红指甲,曾经出现的水珠早已经消失无痕。这个后宫中有多少人就昙花一现,就如同这水珠一般,再也见不到了。这才一笑,扬手将帕子丢掉:“拿去烧了。还有,摆驾承乾宫。”自然知道碧落的哭诉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但是赫舍里敢公然处罚自己的贴身宫女,却是不争的事实。这就已经能说明很多事情了,其他的起因经过并不重要,自己也不需要知道。
缓步踏入承乾宫,面上看不出一丝不悦。在未平复怒气之前,自己是不会过来的。赫舍里真是厉害,已经很久没有人能惹自己生气了。并不仅仅是不高兴她拂了自己的颜面。玄烨对正宫嫡妻很尊重,赫舍里在心中对自己抱有敌意,这些都可以不必理会,反正自己也没有把一个赫舍里放在眼里。可是她有没有考虑到,一旦表现出来和自己不睦,还弄得宫里差不多人尽皆知,这会对玄烨造成多大的困扰。这是自己所不能容忍的。打量承乾宫改变很多的摆设和布局。上一次赫舍里有孕,自己匆匆来去,倒为留心这些。
曾经自己对承乾宫的布置是很熟悉的。毕竟乌云珠活着的时候,大家都觉得自己和她关系匪浅,自己和她也确实频繁的互相走动。即使在四阿哥夭折,乌云珠想要抱养玄烨,私下里已经翻脸之后,也仍然在面上维持着亲密和来往。如果不论出身,承乾宫的两任主人,赫舍里不如乌云珠远矣。
乌云珠死的时候,自己就在承乾宫,至今仍记得她那姣好面容上一片扭曲和怨恨。而那之后,失去主人的承乾宫日渐冷清,而自己也再未来过这里,直到三年前。也不急着进去,只在院中漫步,伸手掐下一朵正在盛开的鲜花,在手中把玩。而后毫不在意的掷于地上,不带一丝怜惜的转身离开,朝正殿走去。赫舍里,不能留了。甚至,根本不用自己动手。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赫舍里就快要领饭盒了~ 这里面的皇后,她没有历史上的家族显赫,还有与玄烨共患难的情意。而她又爱上了玄烨,很深,想要成为玄烨心中最重要的人。在后宫之中,这样很要不得,也和赫舍里一直所受到的教育,孝敬婆母,贤惠大度相悖。
而且纯妃身世显赫,承祜夭折,惠贵人生下皇子。这些都导致了赫舍里必定会矛盾痛苦、思虑过重,身体不好,行事也不理智。而且赫舍里是玄烨的第一个妻子,承祜是玄烨的第一个孩子。这两个人是玄烨对于后妃和子女中,最特殊的两个人。在他们之后,玄烨的感情才真正成熟起来。
这是夕颜一开始的构思呀。不过很多亲都觉得皇后很NC。所以偶还是让她快点领饭盒吧。
赫舍里的幸运和不幸
第九十六章
玄烨显然是也知道了皇后惩罚琬潆婢女的事情,先到一步,正在训斥皇后,道:“赫舍里,便是长辈身边的小猫小狗,我等都应当十分爱惜,何况是皇额娘的贴身侍婢。到底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你竟然连景仁宫的人都敢教训!”琬潆止住要进去通报的人,抬步走了进去。正好听见赫舍里辩解道:“臣妾只是见那婢女在慈宁宫放肆,皇玛嬷也是皇额娘的长辈。毕竟是大庭广众之下,若不做出些惩罚的样子,怕那婢女连累了皇额娘的颜面,让外人误以为皇额娘不孝。再说臣妾何曾不明白,底下的人并不敢动重手,走个过场罢了。那碧落挨了板子,还能一路小跑回景仁宫。”
琬潆心中冷笑,赫舍里脑子见长,解释的似模似样的,倒成了为自己着想了。若事情到此为止便也算了,只是赫舍里到底气不平,见玄烨接受了解释,面上稍缓,又说了句气话:“何况臣妾是大清门抬进宫的正宫皇后,如何不能依礼责罚一个小小的宫婢?”这话正说中琬潆不喜的地方,自己生性高傲强势,最不喜有人压自己一头。即使早就权倾天下,当年胜过自己的人死的死,囚地囚,仍然不愿意提及这段往事。
再加上自己摄政多年,就算有人提及先帝的后宫,也只说东宫皇后、昭敏皇后,不敢提及珍嫔、羲妃。突然听到赫舍里的这话,也顾不着之前想的要压制怒气,以免玄烨为难,直接就闯了进去,看着赫舍里,笑的妖娆而危险,道:“不错,你是大清门进宫的皇后,本宫是过了顺贞门的秀女。不过你还记不记得,先帝那两位从大清门进宫的皇后,一个被废殉葬,如疯似狂,一个形同虚设,孤苦一生。”言毕再不理会,转身就走。自己算是明白历史上,慈禧听到同治的皇后这样说,心里是什么滋味了,真是杀了都不解恨。
玄烨的脸色也很难看,他被顺治封为太子之前,琬潆就已经是东宫皇后了。惠安皇后很多年前就死了,而且一向没有存在感,早就被人忽略了。玄烨素来也是以先帝嫡子,太后亲儿的身份自居。他本人很看重正宫的嫡妻和嫡子,也隐隐有点这方面的原因。狠狠瞪了赫舍里一眼,压低声音道:“自己去景仁宫请罪!”然后就连忙去追赶琬潆了。
琬潆斜靠在美人榻上,面沉如水。玄烨连忙舔着脸上前,又是捏肩捶腿,又是拉着琬潆的胳膊撒娇。又是请罪,又是告饶,道:“当面教子,背地教妻。是儿臣没把她管教好,这回儿臣饶不了她!”忙前忙后半天,琬潆总算去了怒意,开口道:“得得得,你也给我消停一点吧。你小时候是故作老成,如今却越发和额娘耍无赖了。真真像个猴儿。”玄烨仍旧腻在琬潆身边,道:“我便是个猴儿,也是皇额娘的猴儿。只要皇额娘高兴,那有什么打紧。”
这时候紫苑来道:“皇后娘娘过来请罪。”承乾宫和景仁宫就这么两步路,需要她走这么长时间吗?要是她有胆量拿出点气性,学着自己当初,坚决不去给孝庄请安,想不去就不去。说不定自己还高看她一眼。“让她进来。”“让她出去!”琬潆和玄烨同时出声。显然玄烨也很不满意赫舍里的态度。玄烨道:“从承乾宫走到景仁宫哪里需要这么长时间!”
虽然已经不想再容忍赫舍里,面上却依然没有露出什么端倪。坐正了身子,弹了弹衣摆,道:“让她进来吧。若我今天不给她这个面子,明天整个后宫都要知道皇后和太后不和了,那她还怎么统帅六宫。”玄烨愧疚道:“皇额娘本就慈爱,赫舍里太过分了。”琬潆看着赫舍里一步一步的走进来,和玄烨道:“这个与你无关,不必难过。她年轻不懂事,我总不能和她计较。先帝朝的时候,我还不是和婆母不和。”玄烨立即皱眉道:“那怎么能一样。皇玛嬷当时行事诸多不善,哪里比得上皇额娘半分的慈爱。”
赫舍里跪在地上请罪,琬潆不叫起,也不答话,却说道:“我也不怪皇后你拂了本宫的面子。只是你既然要公允行事,那么和碧落吵架的嬷嬷是不是也要处置。皇后你下令把那个嬷嬷仗毙,这件事就此揭过去,可好。”往后很随意的靠在榻上,神色淡淡的等着赫舍里的决定。赫舍里被保护的太好了,先是被家人疼爱,后是被玄烨庇护。还是没有见过鲜血,经过人命的孩子呢。琬潆料定她不敢应下。
在玄烨看来,琬潆给出的这个方法再好不过,既可以圆了双方的颜面,赫舍里也没有什么损失。那嬷嬷反正也不是承乾宫伺候赫舍里的人,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奴婢罢了。若打杀了她能让琬潆消气,怎么看都是值了。见赫舍里犹豫为难的样子,不渝的催促道:“赫舍里!这还有什么好想的!”
赫舍里自然知道这样一来便息事宁人了,但是自己毕竟不曾……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尚且与杀人无异。何况亲自下令。低头看着自己白皙的双手,就要染上鲜血了么?而且这样一来,整个后宫应该都会知道,这是自己在向皇太后赔罪了,那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信便荡然无存了。不!不能这样,这么长时间的努力不能白费。而且赫舍里笃定皇太后不会把自己怎么样,现在的自己可是有一个护身符在。想要抬手抚摸一下小腹,然而终于只是紧紧的抓住衣摆。
又不免回忆起承祜,心里一阵咬牙切齿,若不是有孕期间,皇太后百般阻挠,不许自己进补,承祜怎么会身体虚弱,进而夭折。一波一波的怨恨犯上心头,越发不愿意低头示弱。看着琬潆和玄烨,恳求道:“皇额娘,臣媳不能这样做,那个嬷嬷终归是无辜的呀。”玄烨那首抵着额头,无奈的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玄烨真的失望了。皇额娘的手段,自己清楚。若是后宫妃嫔都如皇额娘那般厉害,自己恐怕日夜不得安宁。哪怕是现在,尚且有皇额娘维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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