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
路迦欠了一份洗练的气势。这一点出游之后或许会有所不同,但诺堤要的,并不仅仅是无形的改变,他们还需要实绩。比方说带回一个多拉蒂的头。
“我不管塞拉菲娜。多拉蒂到底还有什么未出的小手段藏在衣袖,路迦必须要杀了她。诺堤家的家主连一个敌人都解决不了,他拿什么来树立威信?一辈子躲在永昼身后么?”老人抿了抿嘴唇,那又是一个与孙子同出一辙的小动作。路迦看起来或许很沉着,但这不过是种假象,那小子就是瞒过了所有人都不可能骗得过他。真正的路迦。诺堤有多坚强又有多脆弱,没有一个人比他更加清楚。
直至现在,族内仍然不乏再找一名家主候选人的呼声。
老人又问,“他在信里问了什么?”
卡奥想了一想,皱起眉头。“一个小旅商的名字。据路迦所说,那个旅商对钢锤说了几句话使他北上,中间出了一些差错,钢锤已丧命于极地。对了,路迦还说他把通行许可也顺便销毁了。”
老人哼了一声。“这些小事情倒是干得周到。把他想要的名字给他,加上我方才说的,务必要原话传达到他耳中。他在离开极地的时候,身边最好只有永昼一个。”
在上空盘旋的巨影始终没有离去。
极夜以手扶了扶旁边的树身,透过光秃秃的枝桠去看天空。
风行豹的视力并不算很好,然而论起夜视能力,仍然比人类优秀太多。要她提证据她大概什么都提不出来,但极夜就是知道有人正在胡乱地飞──永昼已有多天未曾出去猎食,此刻难得放风,应该头也不回地去找猎物才对,断无可能还守在她身边。
思及此,她的眼里便掺进几分无奈。莫非他想要吃掉她?
銀发的女孩自树上一跃而下,落地一刻已是四爪着地,连一片落叶都不曾惊动。牠嘴里叼着一把长匕,浑圆的眼眸里呈现葡萄熟透时才有的深紫,浑身皮毛银得发灰,上面的斑纹漂亮又神秘。
牠又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或许是知道牠在不耐烦,上面的影子愈飞愈高,渐渐隐没于云层之上,再也看不见行踪。
终于走远了。
牠咧了咧嘴,露出了能够轻易咬碎骨头的尖牙,打出一个大大的呵欠。眼下四处无人,连一个能当零嘴的野兔都找不着,风行豹纵身跳进一处草丛,沙沙几声,便走向了更远的荒郊。
一盆冰水倒头浇下。
古布亚打了个激灵,吐出几口带着血丝的冷水,实在止不住浑身的颤。再厚的衣裳都无法抵御如此彻骨的寒意,他体内残存的电流被水气一激,再度流窜而过,少年不能自制地抽搐起来,摇晃得连身下的椅子都咚咚作响。
站在他身前的两个人只是从旁静观,全没有伸出援手的意思。
“妳今晚救了我,”路迦打破沉默,双手还是放在裤袋里面,话里根本就没提过“谢谢”两字,但她知道这个别扭的家伙想说什么。“两次。”
“正如你之前也救了我。”她如此回答,故意用上同样的句式:“两次。”
一次在雷鸣兽爪下,一次是山谷里的救援。路迦或许已忘了前者,但她还未。
眼角余光里,路迦似乎勾起了唇角。她侧过脸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那笑容却一闪即逝,再也无处可寻。路迦淡淡开口,“如果有什么问题,妳可以开始问。”
塞拉菲娜再度看向古布亚。勃勒提劳。一如路迦所言,他的确是一副萎靡的模样,身上衣衫尽湿。她留意到对方正发狠劲咬牙,似乎是想要止着自己的颤抖。
输也想输得不失风度?
不可能。不在今个晚上。
女孩想了一想,没有立即说话。对于古布亚,她只对有关于极夜的研究资料有兴趣,而那些资料早已到手,路迦反覆检查过数遍,里面没有缺页。现在的勃勒提劳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人形靶,用来为亚鲁古报仇的一个目标,不比屠刀下待死的犯人更值得可怜。
对了,亚鲁古。
像是拒绝与他有所接触,塞拉菲娜抽出后腰上的匕首,拍了拍古布亚的脸。
少年眼瞳涣散,正对于虚空发呆,明显无法集中。她的呼唤并没有起效,他甚至不曾把目光移到她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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