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哲脱下龙袍,换上一件紧身的箭袖劲装,走出大殿。登基大礼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他仍然没有完全适应皇帝的身份。
他在前面走,张秉因紧紧跟在身后,把他认为朝中生的重要的事情娓娓道来。
“陛下,察哈尔的使者在鸿胪寺呆了十几天了,今日到礼部衙门前去闹事,被宗相派人一顿鞭子打了出去。”
“枢密院送来了车将军的急报,土默特部托克博拒绝与大明共建马场。”
“南京金提督调集三千府兵在太平府抓捕了聚众闹事的乡绅和百姓五百多人,江南民间口风不好,传闻有人正在暗中联络帝党,阴谋举事。”
“陕西巡抚上奏,镇西王吴三桂仍然占据汉中不退”
两个人在回廊中绕来绕去,张秉因的嘴巴不停,小黄门跟在稍远点的后面。
翟哲突然停下脚步,侧问:“就这些吗?”
“嗯,”张秉因小声说:“方先生上了一奏折,议论科考改制一事。”那份奏折相比他刚才说的那些事不算紧急,但方以智是他恩主,他有知道陛下对方以智的重视也许仅次于宗相。
“南直隶的事情,交由急宗相全权处置,传旨给李来亨,命他听金小鼎的命令行事。”
“命察哈尔的使者明日在武英殿觐见”
翟哲略一沉吟,接着说:“拟旨,左若该任陕西三边提督,年后赴任。”
“土默特的事情先放一放,马不是一天养壮的”
许多在张秉因看来繁杂又重要的事情,翟哲随口做出决断。听上去很是草率,但说到实际,皇帝没有正式解决一桩事,他只是把认为合适的人放在那个位置上。
“……,嗯,把方以智的奏折放在朕的书桌上。”翟哲抬脚走不远处的英华殿。
张秉因躬身,等皇帝的脚步声完全消失,才扭头向文华殿方向而去。
宗茂在外廷独揽大权,但内廷的存在就像一根刺别在庞大的相权上。他们三个内臣的侍从都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听陛下的意思内廷还要扩张,要达到五人,那岂不是与从前的内阁大学士一一对应上了吗?
在宫中走路,张秉因从不左顾右盼,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脚前一丈之内,凭余光辨别方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明太祖立国十年后废除了相位,谁知道大周的丞相能存在多久”
“皇上驾到……”小黄门的拖音像后世的歌剧咏叹调的尾巴。
翟哲走进英华殿往前二三十步,乌兰领一群侍女欠身候在长廊边。
“免礼,”他走到近前,突然伸手拉住乌兰的手往殿中走。
乌兰如二十年前的那个草原公主一般,乖巧的跟在皇帝身后。
英华殿中的装饰与别的宫殿不同,地上铺着厚实的绣花羊毛毯子。过了一间夹房,右手侧靠墙的位置摆放了一个佛龛,里面供奉里不动明王的神像,三柱檀香散着寥寥青烟。再往里是卧室,当中摆放了一张巨大的原木床,没有漆染颜色,这是典型的蒙古包风格的装扮。
“朕在江南怎么从未见过你礼佛”翟哲松开手,坐在床沿上躺下。
笑意堆上乌兰的脸,两边眼角的皮肤被拉扯着叠上:“陛下怎么没有君仪”
“你也来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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