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决战毒榕花一将万骨枯(上)一轮圆盘当空,榕树叶沙沙作响。茂密的茎叶间,一簇一簇紫红色的花朵若隐若现,它们纤细而直直挺立仿若针尖。守望着中部擂台的第九只妖怪灵动了,一颗紫色的晶体升上冲天的筛管,顷刻间万花散作雾状汇流到尖刀精密咬合的台面上。“佘青青啊佘青青,你就那么喜欢他?”
它一头黑发高高束起,发间缀满了紫红色的绒花,细软的梢儿直垂白嫩的脚踝。那双圆眼中满是盛气凌人的架势,两颊有几粒浅浅的斑点,嘴角噙着狂傲的斑点。“哭了,哈哈哈妖怪居然哭了,看着火大。”
它冷笑一声,左手猛地提起铜质的管筒,对准了虚弱的佘青青扣下扳机。端口转动发出脆裂的声响,刹那间万针齐发,榕毒花妖迸发出失望到极致才有的嘶吼。“人啊!只会背叛啊!”
曾几何时,它也相信人和妖是可以情谊相通的,得到的却只有观察、实验、利用。在那段恐怖又开的日子里,榕毒花妖是诗人们的战俘和分析情报的对象,该从哪里说起呢……啊当时是晕船了——海和天空混沌不清,疾风扑腾而来。黑发白袍的诗人站在穿透,双指并拢抵在唇边吟诵韵语,以保证这艘扬青帆的船平稳航行。他看了一眼抱着木桶干呕的女童,刚起恻隐之心掏药,却感觉脚踝一阵刺痛。女童仰面,一双紫红色的妖瞳恶狠狠盯着眼前的人,手里紧紧攥着一根木刺。它的脖颈处有开裂,裸露在外面的不是温热的呼吸系统,而是榕树冰冷的根茎。榕毒花妖。它原是一棵万年老妖繁衍出的子孙,人族和妖族爆发大战后,只剩下这样的小东西了。黑发白袍的诗人接到密令,需要带这只妖怪前往东海阵营复命。他慢慢蹲坐下来,仔细查看后发现木刺是从掌心戳出的,心想应该录入情报卷轴。“吃了这药就不会晕船了。”
他还是掏出药丸递上。它不接只全身发抖,眼里的气焰始终不肯灭去。“榕姥姥,死了吗?”
黑发白袍的男人沉默了,牺牲了成千上万的诗人才连根拔起的老妖,却是眼前这个小怪物的根源。人族和妖族的悲欢,永远不可能相通。“死了。”
他回答得很干脆。它听完痛苦地仰头嘶吼,因为出不来眼泪,身上的活口戳出一道一道紫红色的针刺。这是妖族的宣泄方式,决绝而充满攻击性的,要么伤人要么自伤。黑发白袍的男人转眼不去看,提醒自己面前的不是真正的小娃娃,而是妖俘。这些年整个榕树系统扎根中部,繁衍出的妖精鬼怪擅长蛊惑人心,尤其喜欢吃脑髓。它们每年害死的无辜民众不计其数,吸食的溶液越多越像人族,发展到最后甚至有智慧和年龄。那个年代,妖族有意识渗透人群的思维是极其恐怖的。“去死吧!”
榕毒花妖面目狰狞,身上的豁口开裂得厉害,只见无数根紫红色的木刺悬浮起来对准了黑发白袍的男人。这只小妖弱得像是一团容貌,他低声吟诵韵语。“黄粱一梦,沧海一粟。”
榕毒花妖闻声,一双妖瞳溃散,失去知觉后瘫倒在船板上。疾风呼呼的吹,黑发白袍的男人望向苍茫的海天,思索着万物生灵的未来。现人族和妖族战火暂熄,各地区有志之士聚集东、西、南、北、中,形成了牢固的诗人阵营。天下之主的位置,悬着。船锚定靠岸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只有岛上散发的微光落在轻轻摇晃的波涛上。黑发白袍的男人裹紧斗篷护住了怀里的榕毒花妖,他跟着一阵一阵的风铎声响走着,最终来到一座楼阁前。门口已经有人等着了。站在楼阁门口的孩子不过十岁出头,他神情恭敬地拱拱手。“请小茅公师兄把它交给我,东岸已经准备好新的船只和食粮,供您返回中部阵营复命。”
小茅公收紧胳膊。“你要拿它怎么样?”
“其他的不用知道。”
男孩走向高大的诗人,摊开双手,“把她交给我,请离开吧。”
小茅公隐约猜到了,阵营的主理人是要扣留这只榕毒花妖做样本,用于战争的研究。“师兄不必犹豫,我们已经落后很多了。榕树一脉渗透人类本就触犯了禁忌,它们一手建立起北冥万妖争霸的系统,虽对天的平和有害却是很好的参考对象。”
眼前的男孩思维非常清晰,可见主理人的目标很明确。“你能负责到底吗?”
“请小茅公师兄放心,谢君影定当全力而为。”
男孩说完又恭敬地拱手,然后转过身慢慢蹲下。“把她放到我的背上吧。”
小茅公敞开黑色斗篷,把熟睡的榕毒花妖交出去,拂袖转身不再回头。此后的种种变数,让他坚定了人妖殊途的道,只因看过太多强行“融合”带来的惨象。谢君影背着榕毒花妖走进楼阁,里面又一盯巨大的青铜香炉,飘散出来的白烟带着木质气息。当他转入长廊的时候,背上有了轻微的动静,她醒了。榕毒花妖冰冷的呼吸扫过谢君影的脖颈。他一直走到长廊的最深处,那里悬浮着烛火。烛火下是一扇木门,有九十九个深浅不一的锁眼对扣,需要吟诵韵语才能破解。男孩默念完毕,门刷拉一声敞开了,等他们进去后又猛地合上。四下漆黑一片。榕毒花妖因为惊恐双手扣住男孩,身体各处的裂痕绽开紫红色的木刺,一瞬间戳穿了对方的皮肉。“呜。”
谢君影闷哼一声,忍痛道。“光。”
谢君影的心胸生起一点光照亮这一截长宽各有四米的厢房。被刺穿的伤口渗出血液,一滴一滴落下,他的语气平和,“我们要下去了。”
榕毒花妖最怕黑和狭小的空间,为了摆脱不安只能搂得他更进。谢君影默念了一句韵语,厢房陡然下坠。强烈的失重感袭来,榕毒花妖的木刺戳出更长,扎入那血肉之躯更深。直到一切停止,强烈的耳鸣过后只剩下心脏还有感觉,又急又痛的感觉。“放我下来,不然我杀了你!”
榕毒花妖咬牙切齿地警告,接着感觉到对方的血液在逼退木刺,如果不放松会反伤。它只能一点一点缩回攻势,只剩双手还紧紧勒着对方,宣誓自己绝不妥协。厢房的门刷拉一声敞开,前方又是一望无际的黑,只能感觉到上下有疾风对流。这种状态就好像站在万丈悬崖边,稍有不慎,就会跌个粉身碎骨。谢君影默念韵语,脚下生出了石板。长一米宽一米刚好够人行走。他每踏出一步就会生出新的台阶,直通这空间的核心,那是一个靠韵律支撑的悬浮在半空中的圆坛。圆坛均匀分布了四个点位,各方立着石柱,由刻满符文的锁链相连。这是一个牢不可破的结界,谢君影凝视锁眼,直到石阵打开一道口。他背着榕毒花妖进去,放下后离开,只留下血染的背影。“回来!我要杀了你!”
那精密的妖俘牢笼,随着诗人默念的韵语,层层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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