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韵院,青天白日。小茅公腾空,释放一尊黑筒卷轴,它缓缓上升释放出学生们的名字。光线急速穿行,确定下来各自的对手和上场顺序,忽而人群中有人惊叫起来。“是孟家大少大战杜家子夫啊!”
李太玄心里一热,望向两人,竟是比自己上场还紧张。“李太玄,等我打败了小包子,再找你算总账。”
“你以为小包子怕你啊,我们打嗷,不带他。”
“我不怕,好!”
他送两人站上武试台,退开几步认真观望。孟阿然望向小茅公,恭敬地拱手,这才好意思表露出感恩和崇敬的心绪。现在入选了就要趁胜追击,不能让他失望,杜家堡的功夫再厉害也要攻破。黑帮大少拉开阵势,屏息凝神研究小白鼬的走位,试图识别定点。可惜肉眼太难追上,扫雪一族,绝非浪得虚名。杜子夫脚下生风,以大哥为主心,绕行后站定。“得罪了!”
他扑上去,孟阿然正面迎战,少年们狠厉的撞击激荡开阵阵气流。众人看得忘了出气,李太玄数着招数,热血沸腾。孟阿然两指抵于唇边,吟诵道。“一线流光印四方!”
爆裂声响,一道强光扎入地面,循着小白鼬打好的路径扩散开。孟阿然让隐形的点位现形了!他迅速查看各个路径,来不及看清其精妙,却见闪电般的杜子夫劈了过来。“好快!”
“留神!”
三十招,势如雷霆万钧,双方狠咬不肯放松。“大哥厉害,能抓着我的路子。”
“再夸两句我就晕了。”
“刚好击溃你!”
杜子夫笑笑,一跃而起吟诵韵语——“电光石火尽穿梭!”
却见半空蓝光点点,白衣少年闪入其间。忽地没了踪影。台下几个师兄忍不住交好,这招确实漂亮。“好身法!都能在半空打点啦!”
小白鼬高过孟阿然十米,来回穿行,找准突破口逼近。侧目直击利落地出击,肘部撞上黑帮大少的胸膛,震开他连连后退。旋即追上扫腿,攻乱对手的脚步,反手要打痛穴时却是打空了。孟阿然抽身站定,几十上百招下来,基本可以确定小包子的最高点。他看了一眼太阳,微微翘起嘴角,吟诵韵语——“炎阳震怒牢狱开!”
众人怔住。小茅公静静看着,那是他的招数,当年在东海释放出太阳牢狱扫清邪祟。被救的少年此后日夜钻研此道,在今天才展示出来,这一招的根本是如阳光般至诚至真的心。天空中,一道道的光芒斩落,一次次阻断杜子夫的进程。小白鼬左右奔逃,却是无法阻止太阳牢狱的形成,很快就被锁到正中央。他抬眼,看到孟阿然已经站上顶端,吟诵韵语之际炎阳晃动。杜子夫咬紧牙关,释放气流抵抗,光影相撞激起沙石飞溅。“哈,看来今年是动荡的一年了。”
人群中,陈杰幽幽道。他可怖的脸上一颗眼珠转动着,很快锁定了几个人,拄拐的手收紧了。每年若安灵韵院都有很多人观战,这几个却是连着三天都来了,且分散在不同的位置。其中有一、两个常对上视线,两人佩戴同家铺子造的玉佩,说是瞧热闹那神情也太过认真。“要跟谁报信吗?”
陈杰注意到,那几个正退出人群。他隐藏了声息,不紧不慢跟着朝暗处去了,那是灵韵院后门。这里常是送货的人走动,现在大家都聚集武试场,少了看守更方便密谈。陈杰靠在墙角,默默观察那边的动静,很快听出这是某个府上的人。有翅膀扑闪的声音,是鸽子。一只鸽子落入掌心,男人摘下一截小竹筒,取出纸条看明白后把东西吃了。几人商议一阵,又写下并塞入新的纸条,放飞了鸟儿再掏出馍馍吃。这通风报信明目张胆,反倒遭忽视了,得抓来问问。正当陈杰要上前时,传来一阵笑声。几个眼线立刻顺着墙根逃走。陈杰则背靠着沙石,皱起眉头。“所以说啊师姐,你……呀。”
诗人石楚楚吓得惊叫。转角的正是黑燕子刘世茜和小师妹,年幼的那个后退半步,不看陈杰的脸。那里满是伤痕,扭曲的疤揪起道道肉筋,斜吊着的独眼通红。“师……师兄好。”
她怯怯的,抓住刘世茜的手臂。陈杰恭敬地招呼道。“楚楚师妹好,世茜师姐好。”
刘世茜颔首回礼,感觉到小姑娘抖得厉害,温柔地拍拍她的手。“你把卷轴交给小茅公师傅,我随后就来。”
“嗯嗯。”
石楚楚接过,快步走远。陈杰抱着拐杖,冷笑道。“都是在妖塔一起作战的朋友,怎的如此凉薄。”
“她是怕那天经历的事,并非针对你。”
“你又知道了?”
陈杰森森笑了,“任花师姐和彭鲲师兄还没回来吗?”
陈杰拄着拐杖走近,刘世茜没有躲开。“是的,但是有一个卷轴刚刚到了。”
她转过头,那张畸形的脸贴很近,忽然有一丝紧张。刘世茜见那眼珠正转向自己,心跳因恐惧加紧,喉头一松竟感到一片空白。“你专注的样子,一直那么好看。”
陈杰说着,忽地吻上她的脸颊。刘世茜一把退开,瑟瑟发抖。“你,你干什么?”
陈杰摔倒在地,面朝向天空,笑得更加阴郁了。他的声音低沉而绝望,含有怨气和爱意,一点一点侵袭黑燕子。“世茜世茜,倩影兮兮。其实我打算在攻塔之后向你表白心迹的,只要任务成功就能继续修行,升为高阶诗人。本以为上进就能配得上你,造化弄人却遭重创,那一掌……世茜,你那一张没有打死我却把希望打没了,刚刚那一推是提醒我了……爱而不得,要懂分寸……活着好难过啊,怎么办,谁能帮帮我呢?”
陈杰的哭声在拷问刘世茜的灵魂。如果当时能更谨慎处理,或许就不会酿成这悲剧!刘世茜想着,慢慢朝前去了。“我需要你。”
她眼泪陡然滑落,上前去将他扶起,轻轻揽入怀中。“我在这里。”
陈杰畸形的面庞抽搐着,幽幽道。“嫁给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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