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葵花宝典》之上,只是说明第一关十分凶险,却并没有注明“自宫”的字样。华山派所持的那份宝典,也就是后来流落到日月神教手中的,只是岳肃、蔡子峰二人强背硬记的部分残章,至于《辟邪剑谱》,更是从这片断残章基础之上再自行悟得的,与真本相差得便更多了。这两份残本,经过了华山派岳、蔡二人以及林远图的研习,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自宫这一条险恶的道路。但这并不说明,要打通第一关的修习,必须要这么做。
红叶禅师心怀慈悲,若有一丝希望尚存,他都不愿意将这本武学瑰宝毁去。
秘笈本身并没有错,错得是为了**而互相厮杀的人们。
就像医术,可以救人,却也可以杀人。
江湖上人尽皆知,平一指是个杀人神医,要想求他救人,必须要先为他杀人。
但就是这样一个怪脾气的老家伙,居然在几年之前收了一个弟子,近来一直随侍在他左右。这弟子学了几年,最近也开始独立接诊,据说手艺也是十分了得,可他的规矩却是和平一指正好相反——要想求他救人,必须要先为他救人。
对于江湖中人来说,这救人可比杀人要容易。贪官污吏,流氓地痞,天下之大,总少不了欺男霸女的事儿。武林中人管上一管,也并不难。救别人一命,能让小神医为自己出诊之外,那被救的人自然是奉自己为恩人,这不少好处还在后头。这可比求平一指救人,还得结下一身仇要划算得多。
因此,某些病人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没那么迫在眉睫的,他们的亲友便慢慢地都把求医的对象从平一指转向了他的这位高徒。而他也无愧于他师父的教导,着实救下了不少性命。
除了这位年轻神医的医术、医德被渐渐广为传诵之外,更是有青春年少的女孩子红着脸谈论他的风华。有见过他的人声称,小神医是个温和的英俊少年,那美貌比起女子来都不遑多让。而且小神医身边,还有一位与他有过命的交情的义兄,也是武功与相貌俱佳的好人才。
种种传闻揉在一起,让林平之这个名字越来越多地被人熟知。
“请问,阁下可是林平之林小神医?”
一个满面红霞的姑娘绞着衣角,羞答答地问眼前这位身着青衣的翩翩少年。
林平之不曾料到,在这再普通不过的路边饭馆居然也被人认了出来,放下竹箸,彬彬有礼地站起回答道:“神医不敢当,在下确是林平之。姑娘可是家中有病人,需要我去救治?”
那姑娘眼睛亮得如星子一般,半低了头含羞嗫嚅:“我……”
“她得了相思病,要你给她治。”窝在林平之怀里的曲非烟不耐烦地甩出来一句,将自己的耳朵往下一折,试图挡住那令人讨厌的如蚊子般的娇声细语。
田伯光见状,不由得哈哈大笑。说来也怪不得曲非烟不耐烦,这一路以来,几乎所到之处,都会有人来打扰他们用饭。其中有些是要求林平之来救人,也便罢了。只是像这样来表示仰慕的小姑娘,却是难缠得很,明明没什么事,偏要哼哼唧唧半天。这回他们故意挑了一个不起眼的打尖之处,居然也不得安生。曲非烟近来嗜睡,一日之中倒要睡上七八个时辰,时常被她们吵得睡不着觉,自然是对这些女人厌恶的很。
见林小神医身旁那位也颇为俊美的义兄突然露出雪白的牙齿大笑起来,那姑娘疑惑了一下,脸涨得更红了。
“不妨事,我义兄就是这样的脾气。”林平之一面微笑,一面伸下手去温柔地盖住怀中猫咪的耳朵,替她挡去外界的声音,“我们正在用饭,姑娘家的病人若是着急呢,便现在马上告诉我。若是不着急,可否容我们先把饭给吃了?”
正文 离时正雨夜
待林平之打发完这一位粉面含羞的倾慕者,曲非烟轻轻哼了一声,把脑袋往他衣襟里一扎,仍然把小耳朵折着。
“非非,你最近总是睡不够,我真有些担心。”林平之抚着她脑袋,忧心忡忡地问,“你除了想睡觉,可还有什么其他地方觉得不舒服的?”
“没有……你莫让些不相干的人来烦我就是了。”曲非烟把脸埋在他手心,呼吸没多久便变得舒缓悠长起来。
田伯光往嘴里灌下一大口酒,笑道:“季节之交,这小东西渴睡一些也无所谓罢?何必想那么多呢,不会是你大夫做多了,看什么都是病罢。”
“不是。非非以前从来不这样的。”林平之眉宇之间尽是忧色,“猫的寿命并不短,也有十多年。可如今她在我身边已经快十年了。”
“她如今和我第一次见她时,一点模样也没改,看上去还小得很。”田伯光仍是不以为意。
林平之拿指尖轻轻揉着小猫的耳朵尖,并没有说话。他自己就是大夫,虽然在脉象、神色上没有什么明显的迹象,但从医道上讲,多寐通常是由于阴阳失衡,阳虚阴盛,也就是说生命力不足。曲非烟自己一直说没事,田伯光也并不觉得是什么严重的问题,可他总是心里有些不安。
“我说,这丫头既然是人变的,那她原来是个什么小模样?”田伯光拿手肘碰碰他,带些好奇地问,“你可见过?”
林平之闷闷地摇了摇头。
“做猫的时候挺漂亮,想必之前也是个中看的小姑娘罢。”田伯光戳戳曲非烟的后背,倒是发觉没有以前那么肉乎乎的了。
下意识地把非非往怀里护了护,再有些不悦地把田伯光的手推开,林平之地轻声道:“不管她长什么样子,她总是非非。”
“这话不假。可你之前也说了,没准她以后会变回去的。”田伯光嘿嘿笑了两声,“那她长什么样,可就要紧了。咱们这么多年,总是结下了过命的交情,万一她长了一副无盐之貌,虽然咱们是不会嫌弃她的,但每日一块儿走在道上,也别扭不是?”
“光光,你再说,我就要生气了。”林平之眼神犀利了起来,白皙的脸上冷若冰霜。
“这就要翻脸?你也知道我是什么人,嘴虽然贱,心可忠着呢!”见玩笑一不小心开大了,田伯光赶忙安抚这位少爷习气不改的年轻神医,“我怎么会在意非非长什么样?开玩笑的,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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