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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暗敌一（第1页）

金法荣坐到沙发前，一边开电视，一边说了句：“这小子又有什么事？”

钱小倩扶着孕肚紧挨着金法荣坐了下来，她拿起桌上那本钱小乐带来的册子，笑吟吟地指给他道：“就是这个啦，诺，你看看。”说着将册子递给了金法荣，一脸想往地说着，“你不知道，小乐现在可出息了，有家公司要拉他入伙，做电梯的，还要分他股份呢。你公司最近不是有个什么大项目要买电梯吗，小乐让我跟你说说，你看他们这个电梯行不行？反正买谁的都是买，你就用他们的呗，小乐刚去，你这个做姐夫的怎么也得支持支持他工作嘛。”

金法荣接过那本蓝底白字写着“杭州中奥电梯有限公司”字样的册子，他随便翻了几页便扔回了桌上，略显生气地说道：“我告诉你啊，工作上的事你少跟着掺和，你弟弟什么样你自己心里还没点数，整天吊儿郎当地不干个正事。”

钱小倩嘟着一张小嘴，说：“看你，生什么气嘛，他不工作你不高兴，这好不容易找个正经事业你又是这种态度。你说你，我没爹没妈就这么一个弟弟，他哪次来你给过他好脸色，见了你简直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吓得连话都不敢说一句。我看你是打心眼里就看不起他，更看不起我这个姐姐。”说完冷哼一声，留给金法荣一个阴凉的后背。

金法荣有些心软了，赔着笑脸将钱小倩的身子转了过来，小心地说着：“瞧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真没有那种想法，这商场复杂，人心难测，我是怕他年轻被人利用了，哪会是看不起他呢。你是他姐，我自然把他当亲弟弟看待的。再说，他是咱儿子的舅舅，看在儿子的面上我也不会亏了他。”然后亲昵地在钱小倩的肚子上摸了摸。

“讨厌鬼！”钱小倩轻轻在他身上拍了一下，娇嗔道，“那你到底帮不帮他嘛？”

金法荣拍着她的手背，叹息道：“不是我不愿帮他，公司采购的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平时他小打小闹弄点小活干也都无管紧要，但嘉喜中心不比以往的项目，所有采购都要经过严格的筛选和考察，江董会直接参与，意见也是多方面的，不是我说定就能定了。”他指了指桌上的册子，说，“还有，就他那个杭州的什么电梯，连牌子我都没听说过，嘉喜中心要走国际化路线，这种小牌子压根就不在考虑的范围内，没可能的。乖，你明天就告诉他，以后有合适的楼盘我会替他考虑的，这次呢你就让他趁早断了念头，死了这条心，别瞎忙活了。”

钱小倩不依不饶道：“可，你是公司副总呀，平时不是连江炳怀都要问你意见吗？怎么这次几台电梯的小事还做不了主了。你去试试嘛，好不好老公。”

金法荣有些生气，他很不喜欢女人干涉公事。但看着肚子鼓成球和满脸楚楚动人的钱小倩又不得不把怒气压了下来，他苦笑着说道：“我的乖乖，这哪是几台电梯，是好几百台，大几千万的项目，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听话，啊，等下次再说。”

钱小倩一听顿时不乐意了，又加上孕妇敏感的神经，委屈的情绪立马升腾起来，她抓起旁边的枕头就往金法荣身上扔了过去，豆大的眼泪“噗哒噗哒”不停往下掉。她一手抹着眼泪，一只手拍着肚子，突然哭嚷道：“这孩子我不生了，我不生了。你说过要照顾我们姐弟一辈子，怎么一到事上就不算话了。”说着就哭了起来。

金法荣立刻慌了手脚，他一把拉住钱小倩拍打肚子的手，又气又急地说道：“你这是干什么？好好的打儿子干嘛呀，住手，快住手。”

钱小倩知道金法荣最心疼肚子里的孩子，便变本加厉地闹了起来，扯着嗓子大声哭道：“我名不正言不顺的跟着你，为你生儿子，什么都不要，我什么时候跟你提过要求，你说，你说呀。”

金法荣将钱小倩紧紧抱在怀中，生怕她再做出伤害自己身体和孩子的动作，对她的指责也只是沉默着不说话。

钱小倩越说越委屈：“说到底你也是别人的老公，别人的爸爸，我从小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就小乐这么一个亲人，以后我和儿子还能指望谁呢，还不是要靠他这个舅舅。你自己说，我怀孕以来，哪次不是小乐陪我去医院，哪天不是他关心我，照顾我，保护他这个小外甥，你这个当爹的又对他做过什么呢？口口声声宝贝儿子，宝贝儿子，你为他考虑过未来吗？他有这么个无能的妈妈和没钱的舅舅，以后还不是跟着我们继续过颠沛流离，寄人篱下的苦日子。”说着呜呜呜地又哭了起来。

平时因为工作和家庭原因，金法荣对钱小倩母子的照顾确实有限，老蚌生珠的他，是那么珍爱眼前这个女子和她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儿子。看着钱小倩一副梨花带雨，泣不成声的样子，金法荣内心愧疚不已，他无奈叹口气，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又朝她噘起的粉嘟嘟小嘴上亲了亲，轻柔地说道：“好了好了，不哭了，哭坏了身子对宝宝不好。我也是分身无术，没办法，忽略了对你们的照顾，都是我不好，我不对，别哭了，啊宝儿。”

钱小倩甩开他的手，抽抽噎噎地说道：“你别碰我，我不想理你。你只会说好听的哄我，什么事都帮不上。我告诉你啊，只要小乐不好，我也不会开心地，你以后再也不要进这个家门，我不要你管，就让我们娘仨自生自灭好了。”

不管钱小倩如何反抗，金法荣还是捧住了她的脸蛋狠狠在她脸上亲了两口，看着她那双泪雨汪汪地大眼，宠溺地说道：“好了好了，不闹了，我答应你不就行了。明天，明天你就叫小乐带着电梯公司的人到办公室见我。不，我亲自给他打电话，好不好？”

钱小倩立刻来了个180度大转弯，满脸兴奋地喊道：“真的呀？不骗我？”

金法荣一把将钱小倩搂进怀里，“呵呵”笑了两声道：“不骗不骗，我是认真地，骗你干嘛。小乐心里有你这个姐姐，这私下里又帮了我不少忙，我心里高兴，帮小乐就是给你和儿子多一条保障，我不会不管你们的，放心吧。”他轻轻在钱小倩的鼻头上点了点说，“骗你呀，我就是小狗，好不好？”

钱小倩轻哼一声，饶有趣味地说道：“如果你是小狗，那我肚子里的又是什么呀？”

金法荣被逗乐了，搂着钱小倩的大肚子又是亲又是来回的抚摸着，说：“当然是我的小狗崽儿了，小狗崽儿，大宝贝。”

钱小倩一下扑进了金法荣的胸膛，娇滴滴地说着：“讨厌！那你答应了，可不许反悔哦，电梯一定要给他们做。”

金法荣深情地在她头上和额上亲了亲，说：“不反悔，放心，我会想办法的。”

金法荣办公室内，总工程师段国栋此刻正坐在他的对面，摆在两人中间的是两本页面不同的企业宣传册。

金法荣指了指桌上的两本册子问段国栋：“这两家公司有没有了解过？”

段国栋拿起两本纸册左右看了看说：“我知道呀，这本是杭州一家国产电梯品牌杭州中奥电梯，这一本是他们在恒阳的代理商中辰电梯公司。”

金法荣紧锁了下眉毛说：“他们那边的人你都见了？”

段国栋将册子放回桌上，露出两排布满烟渍的黑牙齿笑着说道：“见了，人都是小乐介绍过来的，为嘉喜中心的业务往我那跑了不少趟了。这次电梯不是要选国际品牌吗，我想着这牌子你也不一定看得上，就没跟你提过。”

段国栋是金法荣从老单位一手带出来的左右臂膀，也是他最信赖的亲信，金法荣许多工作和私事都是段国栋在帮忙打理，包括他与钱小倩和钱小乐的关系，而钱小乐平时与段国栋的走动则更加的频繁和亲密。他借着自己的职位便利和金法荣这座靠山明里暗里与钱小乐达成过不少暗仓生意，两人俨然已经是一对利益共同体。这些金法荣虽明面上没有直接授意，可也是默默赞成的。虽然他们之间早就成了一笔糊涂帐，但每个人心里都跟明镜一样清晰。

段国栋笑眯着眼，仔细地观察着金法荣的脸色问道：“资料是小乐拿过来的吧？这个杭州中奥电梯牌子并不怎么响亮，工厂也就刚成立10年，与那些动辄上百年的国际大品牌根本不是一个档次。”说着面色一转，开始埋怨道，“这个小乐也是，我早就跟他说了，嘉喜中心定位高，国产牌子怕是满足不了，让他这次就先别参与了。这小子干事倒还挺执着，一看在我那走不通，就直接跑你这里来了。怕是又被你给轰出去了吧，呵呵。”

金法荣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拿着中奥电梯那本册子仔细认真地翻看了起来，过了一会说：“你觉得这个牌子怎么样？”

段国栋眼神异样地看着他问：“你说用到嘉喜中心项目上呀？”

金法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段国栋想了想，觉得金法荣这番问话一定有着深层次的考虑，便小心地回答道：“牌子虽然年轻了些，但在杭州也算是个明星企业，公司有背景，得到政府不少支持，听说刚刚拿了很大一块地要建现代化工厂，生产能力应该没问题。也做过不少国内国外的项目，杭州地铁和许多政府公建项目都有他们的案例，说出来名气也差不到哪里去。其实吧，这电梯也就那么回事，没什么高科技含量，一个箱子，两条轨道都能跑，国内的和国外的用着其实都一个样。也就挂了个外企的名头，但这价格可就天差地别了。”他沉思了一下，又说，“如果在品牌选择上有松动的空间，中奥这个牌子倒是可以考虑考虑的，但潘炀和夏昌明不是一直鼓吹要把嘉喜中心搞成国际化标准的项目，什么都要求高配置，电梯早就说要用大品牌，我们要是坚持支持国产货，恐怕是会受到一定阻力的。”

金法荣对新加入的潘炀心里一直有成见，他是保守派，做法稳健守旧，而潘炀是革新派，加入公司的目的就是要使嘉业脱胎换骨，往高端方向走。而高端是用钱堆出来的，花的都是嘉业多少年积攒下来的真金白银，让他这个管钱的二当家自然是心痛不已。董事长江炳怀挡在两人之间，左右摇摆不偏不倚，而对他的意见多少还是比以往减弱了许多，这就使得他内心更加的不平和忧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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