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书房里,周显已经修改了几十遍,直到没有任何犯讳和与史实不符的地方,这才完美地用毛笔蘸着墨汁,细细写了一遍。
改编版的《千字文》就出炉了,读起来还算通顺,至少没有发现语滞之处。
几日来,周显一直在等那位老伯的消息,但都没有等到,估计是另外选了建房的地址,毕竟从开阳河中引水过来,哪及得上本身就有山有水的地方。
算了,不想了。
“小郎君,吃饭了。”门外传来了符叔的声音。
“好的,我就来。”周显把写好的《千字文》妥善收藏起来,这可是钱啊,以后缺钱了就拿去卖,清风书斋的那位胡先生,还是很有眼光的,估计可以再敲60两银子。不对,是80两,《千字文》的字数可比《百家姓》的多,润笔费适当地涨一下也是应该的。
……
吃罢午饭,周显咬着半截鸡腿,提着一个小竹篮就出发了。
这是准备给在地里的老爹送饭去,同行的还有符叔,他背着一个大陶土缸,再拿东西就不便了。
周家在村外的地大约有十五亩,这已经算多的了,普通人家能有三四亩五六亩就不错了。
烈日当空,农田里忙碌的身影却不少,一个个要么提着水桶,要么背着大缸,在一遍一遍地给田里浇水。
但用人力,哪有直接引流那么方便和富足,对于久旱的农田,农人从远处提水来,也只是杯水车薪,不过有总比没有好,农人都很单纯,认为浇点水,说不定庄稼就活了呢。
老爹周密也在忙着浇水,别看他是半个读书人,但做农活同样是一把好手,有时候就连符叔也要自叹弗如。
“爹,吃饭了。”周显跑到田垄上,老爹刚刚浇完了一桶水。
“黯奴来了。”周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手在符叔背过来的大陶土缸里的水洗了洗,之后符叔抱着大缸,往田里浇水,接替老爹的工作。
“爹,这浇水要浇到什么时候?”周显看着枯黄发暗的稻子,心里也暗暗着急。周家的田地本来就多,只靠老爹和符叔两个人,根本就忙不过来,更不用说,这样的浇水方法作用极其有限。
“到老天爷下雨的时候。”周密抬头看了一眼头顶,叹了口气,打开竹篮,里面是一大海碗饭,上面堆着菜,旁边还放了一小瓶子的醪糟。
“还有醪糟。”看到酒,周密眼睛一亮,先抓起瓶子,对着瓶口就是一通牛饮,喝了满满一大口后,这才满足地说道,“在井水里镇过的,你娘真体贴。”
周显暗暗撇嘴,这可是他想出来的主意,这么热的天,虽然井水比不上冰镇,但比直接喝凉爽多了。
想想什么时候,应该制点冰块出来,但做冰好像要用到硝石,硝石这玩意民间一般没有,只有经常炼丹的道士才有。
或许可以找溪狗叔问问,他常年进出万年县,知道哪里有道观。
周显知道劝不住老爹,老爹也不会听他的,地里的庄稼就是农人的命根子,再怎么辛苦伺候都不为过。
在田垄上坐了一会,原本想要帮点忙的,被老爹粗暴地赶走了,让他回家读书去,睡觉去也行。
周显无奈,只得回家,下了田垄,走在泥土路上,看着两侧枯黄的庄稼,摇头叹息,忍不住脱口而出:“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咦!”一个声音,从路边稻田里传来,吓得周显以为闹鬼了。
侧身看去,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看起来气度不凡的男子从农田里站起来,刚刚居然是矮身躲在农田里的,难怪看不到。
“小郎,是你在唱诗吗?”男子穿着一袭月白长衫,头戴璞帽,脸型有棱有角,一脸正气,不像是个农人。
“唱?”周显一愣,他可没有唱过。
“小郎可以再唱一遍吗?”长衫男子又问道。
周显仔细看了看他,点了点头:“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长衫男子细细品味了一番,问:“这诗名叫什么?”
“《悯农》。”周显答。
“果然是悯农诗,道尽了农人的艰辛和一粥一饭的来之不易。”长衫男子定定地看着他,“这首诗不知是何人所作,定是一位深知民间疾苦的大才。”
周显目光古怪了下,作诗的人当然是大才,也深知民间疾苦,可最后却成了鱼肉百姓的贪官,但眼前的长衫男子却不知道,他也不必谦虚,指了指自己:“是我。”
“你……是小郎你所作?”长衫男子惊讶地看着他,眼里明显带着一丝丝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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