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文修怀着小心在书案前站定。
禹王将身体朝后靠上椅背,手搭扶手上,略有闲适。
“听说你善口才?”
“也当不得您这般说……都是大家谬赞了。”
禹王闭眸捏捏眉心,吩咐:“去找篇骈文过来念念。”
时文修提着的心落下了,应声:“好的,主子爷。”
张总管余光瞅见她那脚步轻快的模样,暗暗摇头,真是不庄重。
时文修径直往放置骈文的书架处小跑过去。
书房里收集的骈文还真不少,足足占满了一层书架,找起来倒是省时省力了。
拿过一篇骈文往回走的时候,她还有闲心杂七杂八的想着,平日里倒看不出,她那高冷工作狂的主子爷,还有这么文艺的一面,闲暇时候竟喜欢听骈文。
“念。”
“好的。”站在书案前,她双手举过书籍与视线平视,清了嗓调整好状态后,就有感情的念道:“《清思赋》,作者阮籍。”
案后那人捏眉心的手一顿。
她毫无所察,翻开封皮,很从容的自右到左朗读起来:“余以为形之可见,非色之美;音之可闻,非声之善……”
偌大的书房内,开始萦绕着她清清透透的嗓音。
她的声音很干净,几乎不带杂音,念书的时候婉转悠扬,如那林籁泉韵,听在人耳中很是舒服。
描金檀木椅上的人不动声色的看着她,从她那笔直站立的身姿,再到那神采奕奕的模样。顷刻后他又阖下眼,在她洋洋盈耳的念书声中渐渐放松了身体,屈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叩着扶手。
“……崇陵之参差。始徐唱而微响兮,情悄慧以……”目之所及的后面两字,让本是从容念书的时文修脸色迅速一变,随即又强自镇定的将【蜲虵】两字略过,继续念后面的内容。
“遂招云以致气兮,乃振动而大骇。声……”刚念了不过一句,声字后面那明晃晃的生僻字【飂飂】,嘲笑似的蹦了出来,啪啪狂扇在她那快要发绿的脸上。
天,怎么会这样!马前失蹄了,她竟不认识字!
她心一慌,额头冒了细汗。本以为念念文章是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活,哪里料到会遭遇不认得字的尴尬境地?实不应该托大的,在念之前她应翻开来迅速浏览一遍,哪怕见着不识的字,也能舔着脸提前问问,总比此刻念不下去来的好。
压着羞耻,她只能再一次将字跳过去念。
案后那人无意识轻叩扶手的指骨骤歇。
心虚中的她当然没发现这微末细节,此刻的她沉浸在难掩的羞耻及恐慌之中。羞耻自不必提,而恐慌则源于她突然有种挥之不去的不妙预感。
大概女人的第六感终是很准,当她带着惊颤的余光光速扫了眼书页后面几行后,她发绿的脸简直要扭曲了。【瀁瀁】两字果然没令她失望,生怕她看不见般,肆无忌惮的直闯进她那僵直的两目。
禹王不知何时睁了眼。
她疾缓不定,打着磕巴又颤音的念书声,自然不及之前的流畅悦耳,虽如此可他也并未出言打断,只静静看着她,一直待她额上冒着汗的收了声,合了书。
“跳过去的字,可是不认得?”
时文修腾的下烧红了脸颊。对方的询问并不带任何责怪,可她还是觉得羞耻极了,只觉得此时此刻真是她职业生涯最黑暗的时刻。若时间能够重来,她绝对会重新挑一本没有生僻字的骈文来读。
“主子爷实在抱歉,是我才疏学浅了。”
尽管窘的快要冒烟,她却还是强忍了窘迫出了声告罪。
禹王从她那红的快要滴血的耳根上收了目光。
“那些字确是生僻,你不认得也正常。”他撑了扶手起身,踱步往雕花窗的方向,传过来的声音依旧低沉冷淡:“《类篇》《字汇》《说文解字》等书架里都有,你可以随意寻本拿回去。下去罢。”
捧着《说文解字》往回走的时候,时文修还是有些细微的感动。她没想到,面对她的失误,那素来高冷的主子爷并未加以训斥,反而还照顾到了她的情绪给她解了围。妄她之前以小人之心的认为,那主子爷严苛至不近人情,此番她出了错,少不得会借题发挥对她敲打训诫呢。
大概,他是那种外冷内热的吧。
这般一想,她对他的印象也改观不少。就连想到先前他特意派人来警告她的事,她也稍稍体谅的去想,或许真的是她哪处地方做的不对,只是她未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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