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祥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惊讶表qg。随即立刻转身快步走了回来,经过颜光琳时,他漫不经心的说了声谢谢,然后便匆匆下楼去了,只留下一股子似有似无的古龙水味道。
颜光琳站在走廊中,眼看着前方-------其实什么都没有,人早走到楼下去了。刚才的邂逅让她觉得很有些恍惚:这样一个月光般明净温柔的男子,怎么会是她三哥描述的那样不堪?
她心不在焉的继续走去。在很久之后的未来,她还清楚的记得这个华美y暗的走廊,还有暗淡灯光下那个修长的影子。
她不知道,其实荣祥那天的出现只是为了找到小孟,因为他需要打上一针,方能继续下面的舞会,仅此而已。
可是因为他那张漂亮的面孔和冷淡的态度,却让颜光琳心中一动,万劫不复。
荣祥终于在公馆门前的院子里找到了小孟。他这一路找的心急火燎,好容易见了人,抬手便是两个耳光:&ldo;你跑哪儿去了?&rdo;然后不等他回答,径自大踏步走向停在门口的汽车。小孟连表qg都没变,转身便一路跟了上去。
钻进车中,荣祥已经有点身体发颤。他试图解开自己的衬衫袖口,可是因为左手抖的厉害,竟然有些肢体失控,无论如何也捏不住扣子。这时小孟已经吸好针剂,一手持针,一手帮他解开袖扣,露出满是针眼的手臂。
针尖抵在皮肤上,微一用力即刺入静脉血管中,吗啡针剂被缓缓推入体内。荣祥闭上眼睛,轻轻的吁了一口气。
静了一分钟,荣祥钻出汽车,慢慢踱回了宴会大厅。进门时,他正碰上傅靖远同颜光琳二人。
自从上次被气跑后,傅靖远再没去找过荣祥,甚至在别处见了面,也只客套寒暄两句,决不多谈。但此刻既然迎面遇上了,他总不好不抬头看他一眼。
荣祥却毫无回应的垂下眼帘,只稍稍侧了身子,摆明是在给他让路。门口灯光qiáng烈,愈发照得他面无血色,表qg也是木然,带着点淡淡的小哀伤。他的确是变了,曾经丰润的面颊消瘦下来,皮肤却还是依旧的瓷白,这让他看起来好像太过玲珑的玉器,美则美矣,却是分外的脆弱易碎。
他便这样眼睁睁的盯着荣祥,一时间,竟是痴了。
荣祥等了一会儿,发现这两人一齐堵在门口,竟似是没有前行的意思。他没看傅靖远,反是对着颜光琳,很潦糙的做了个请的姿势。
傅靖远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扯了颜光琳的手便往外走。这举动让颜光琳骤然脸红,她一边跟上去,一边飞快的将手抽了出来。待荣祥已经走进去了,她方半嗔着质问道:&ldo;怎么走的像颗pào弹似的?我刚才几乎被你拽倒了!&rdo;
傅靖远嗫嚅着答不出话来。刚才的举动是下意识的,因为他很不想让荣祥和颜光琳有相视的机会。荣祥那双含qg脉脉的眼睛--------他已经被骗过一次了。
其实,也算不得骗的,现在想起来当初两人好时,荣祥似乎也都是一片真心,毫无伪饰。可是若是一片真心,怎么会翻脸就不认了呢?
他怎么就,一点都不留恋呢?
这个晚上的散步,颜傅二人都满怀心事,虽也照常谈笑,可都有些魂不守舍的。双方后来也都觉得了,可是jiāoqg又没深到可以相互袒露心扉的程度,所以便提早回了舞池,继续跳舞去了。
荣祥这个晚上,感觉非常疲劳。
可是终于没出什么纰漏。他素来长袖善舞,将一切人都敷衍的很好。
回到家中,一片空空dàngdàng,这么晚,下人们大多都睡了,只有两个老妈子坐在门边的椅子上昏昏yu睡的守着,见他进来了,便迷迷糊糊的去打发洗澡水。
他孤零零的坐在沙发上,抬手解开了领口的扣子。
从极度热闹的环境中脱身出来,他算是松了一口气,可是周遭如此寂静,这样qiáng烈的对比忽然让他感到无比孤独。最亲密的人已经被炸成了碎片,他这回是彻彻底底的一个人了。
这是他来到西安后,第一次真正的想起了易仲铭。
易仲铭活着的时候,他总是在提防着他,因为两个人分享了太多的秘密,轻而易举的就能置对方于死地。直到他死了,荣祥才发现,原来自己早已把他当成了jg神上的父亲。
荣祥有太多的热血、太多的勇气,他敢作敢为,无所畏惧。可是,他需要一个方向。
他一路上都是跟着易仲铭在走。一切都有个目的,所以他分外的心狠手辣,冷酷无qg。可是现在易仲铭死了,死无全尸。炸弹把他这个人完完全全的抹杀了个gān净。事后荣祥在血rou横飞的现场翻了好久,可是终于连一点痕迹都没有找到。
这个人,就这样没了。
死亡并没有让荣祥感到恐惧,他从来不是个怕死的人。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因为茫然,所以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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