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因为我正在想伯林汉的案子。昨天,整晚我都待在奈维尔巷。”
“哈!那你有什么新发现吗?”
“真是要命,真的有一点新情况!伯林汉先生将遗嘱的内容详细地告诉了我。”
“那么他同意你将遗嘱的内容都转述给我吗?”桑戴克急切地问。
“当然,我特意问了他一下,他并没有反对。”我笑着说。
“很好。我们现在要到苏活区吃午餐,因为彼得忙不过来。和我们一起去吃午餐吧,你也可以在路上和我们说说你昨晚了解到的情况,怎么样?”
在诊所里没有等待就诊的病人的情况下,这个提议正合我意,所以我没有遮掩我的欣喜,立刻接受了他们的邀请。
“那好,”桑戴克说,“咱们可以慢慢地走,在没有走进人潮前,将这件事谈个清楚,以免将秘密泄露出去。”
于是我们三个人沿着宽广的人行道悠闲地走着,我也开始叙述昨晚发生的事情。从目前处理遗产的各种阻碍,到遗嘱中列出的条件,我的讲述让两位朋友听得津津有味。桑戴克偶尔还让我暂停,给他一点时间做记录。
“这个家伙一定是疯了!”听我说完,里维斯大叫道,“我想他一定是被自己精心设计的荒唐遗嘱给害了。”
“也不能这么说,许多立遗嘱的人都有这种怪癖,”桑戴克解释道,“那种直接且容易理解的遗嘱反而属于特例。但是,我们还是要等看到原始文件之后才能下定论。我想伯林汉先生手上应该有一份遗嘱副本。”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我说,“但我可以找机会去问问他。”
“如果他手上真有,我真希望能亲眼看一看,”桑戴克说,“我发现这些条款十分特别,而且就像里维斯说的,好像有人蓄意设计要违逆立遗嘱人的心愿——如果它的内容果真是这样的话。另外,这些条款一定与失踪事件有着密切的联系。我想你也一定注意到了。”
“我所知道的是,如果没有找到约翰的尸体,那么受益的人就是赫伯特。”
“的确。但是还有其他几处值得注意的地方。不管怎样,只有等我们见到遗嘱原件之后才能进一步讨论它。”
“假如伯林汉先生有遗嘱的副本,”我说,“那么我会尽力把它拿过来给你看。但伯林汉先生担心被人指责他四处找律师进行免费咨询。”
“你能这样做自然好,”桑戴克微笑着说,“这种事情一点都不丢脸。你一定要协助他克服这种顾虑,你和在学校时一样,还是那么优秀,令人欣赏,而且,我感觉这家人好像已经把你当成了朋友。”
“是的,他们一家人都很有趣,”我解释道,“而且非常有教养,家族里每一个成员都对考古学很热衷,就好像是家族遗传似的。”
“你说得很对,”桑戴克说,“考古是他们的家族兴趣。你挺喜欢葛德菲尔·伯林汉,是吧?”
“的确。虽然他的脾气有些暴躁,爱冲动,但总的来说还算亲切和善。”
“那他的女儿呢?”里维斯问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哦,你说露丝小姐啊,她是个博学的淑女,她的工作就是在博物馆寻找文献和资料。”
“什么?”里维斯惊讶地大叫了起来,“我了解那种女人!她们的手指上沾满了墨水,身材扁平,特别傲慢做作,总戴着副眼镜,而且镜片很厚。”
“你错了!”我愤慨地大吼道,里维斯对那位可人儿的恶劣描述使我气愤,“露丝小姐是十分漂亮的,而且女人味十足;或许她有些拘谨,但我们毕竟是初次见面——甚至可以说是陌生人。”
“那么,”里维斯追问道,“她到底是什么样子?我指的是外表,高矮胖瘦,描述得详细一些。”
于是,我开始在记忆中寻找露丝的样子。
“露丝大约有五尺七寸高,身体修长而且十分丰满,从外表上看,她是一个仪态端庄、优雅的女孩;乌黑的头发略为中分,自然、漂亮地向下垂着;她的肤色白皙,五官秀丽,深灰色的眼珠很有神,眉毛笔直,鼻梁不仅直而且很美,嘴巴虽小但很丰润;下巴略圆——喂,里维斯,你在傻笑什么?”眼前这位朋友突然像猫一样龇着牙、咧着嘴,一副取笑我的样子。
“如果那份遗嘱真的有副本,桑戴克,”里维斯说道,“那我们一定要拿到手。不知道你这位高才生是否同意我的说法?”
“我已经说过了,”桑戴克为了缓和气氛插话道,“我对拜克里是很有信心的。好了,我们可以暂停这个话题了,餐厅到了。”
说着,桑戴克推开一扇朴素的玻璃门,我们便随他一起走进了餐厅。餐厅里弥漫着一股提高人们食欲同时还夹带着脂肪的有害蒸汽的香味。
大概过了两小时,我便在圣殿法学院步道边的法国梧桐树下与我这两位朋友道别了。
“我现在不能邀请你到我的办公室去,”桑戴克说,“因为下午我们与客户有个会议。但是,希望你能够在有时间的情况下来看望我们,当然并不一定要带着遗嘱副本来。”
“是啊,”里维斯跟着说,“晚上下班后你就可以过来。当然了,如果你今晚没有浪漫的约会的话。哦,你的脸怎么红了,孩子!不要害臊,我们都是过来人。即使桑戴克也曾在埃及前王朝时期年轻过。”
“别理他,拜克里,”桑戴克一脸严肃地说,“这个家伙的乳牙还没掉光呢!等他到了我这个年龄或许才会懂。”
“等到变成老古董?”里维斯大叫道,“那还是祈祷我不要活那么久!”
桑戴克看着自己的助手和蔼地笑了一下,便热情地同我握了握手,然后走进了律师事务所的大楼。
我从圣殿法学院走到皇家外科学院,在那里研究了几个钟头的浸泡标本、温习病理学和解剖学的知识,同时惊叹于现代解剖学的完美技术,暗自庆幸开设了这门学科,而自己正好学习了它。钟声和喝杯茶的渴望,敦促我暂时放下手上的工作,离开实验室休息一下。而此时,我满脑子想的仍然是病理档案以及标本玻璃瓶。突然我发现,自己走到了菲特巷却不知道要做什么。就在这时,从我的背后传来一阵刺耳的叫喊声,我顿时清醒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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