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怜佩后,公仪家举家轻松,公仪怀柔慨叹嫂嫂手段高明,只公仪衾淑无言,她心中憋闷的慌。
她是可怜那怜佩的,若是她接受那天祖母的建议,为人正室,那她又岂会是如今这个下场?她似一个物件般被她的祖母送到了公仪府,又被公仪府送到了浔阳,辗转间,便葬送了自己的一生。
午间无阳,云层也是淡淡地裹了一层,似柔雾薄纱一般。
后晌时分,云卷了起来,翻了花样,变了颜色,外头渐沥沥下起了雨,雨点打在油纸糊的窗户上,沙沙响成一片。
虽未入夜,但屋内昏黑,内室里盈盈得点了两支烛火。
宣纸舒展,翰墨流连。
楠木书案上置了一盏铜丝莲底烛台,灯芯微晃,素手翻动经书,烛影在墨迹上轻轻闪动。
公仪衾淑在书案前抄着《地藏经》,公仪家姐妹四个一人三品,前日众人里去感应寺送经幡,一小僧弥说抄经可以忏悔业障,救拔亲人眷属苦难,这四人便起了心思,想着为公仪璟宏抄录一份。
艽荩撩起帷帘,欠身慢步走了进来,见公仪衾淑抄的专心,不好发出声响,只静静地将茶水放在一旁,悄悄的退了出去。
入夜,各院都掌了灯,油纸盏在廊沿下挂着,透过朦胧的纱窗户,只看见一个个晕黄的点儿。
雨还在下。
围栏廊的阴影处,有人屏息静气,藏匿于夜幕。
青鞋焦急地踩在道上,路上积水的地方溅起水花,晕湿了袍子的下沿,沿着围廊深处,跨入内门。
“姑娘!”芳草连忙进来,焦急道。
公仪衾淑放下笔,抬眼看着她道:“怎么了?”
“有人求见。”芳草连喘了几口气道。
“是谁?”
“奴婢不知。”
公仪衾淑盯着经书思量了一会儿后道。
“让他进来。”
片刻后,一个湿漉漉的身影进了内室,公仪衾淑慢慢将经书合起,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人。
那人周身裹着一个黑袍子,胸前抱着一个包裹,袍子湿湿嗒嗒的粘在身上,袍沿的水渍还在嘀嗒得掉在地板上。
观其身量像是一位女子。
“你是?”公仪衾淑微微蹙眉道。
闻言,那人伸出手来,将袍子褪下。只见一个熟悉的面容现于眼前。
是紫苑!
紫苑将袍子扔在一处,跪在地上猛地磕着头道:“姑娘救救奴婢罢。”
公仪衾淑见她叩地真切,额际已然发红了,忙叫她起身回话。
紫苑却不愿起身,只跪着哭求着。
“发生何事了?”公仪衾淑忙问道。
紫苑抬起头来,理了理心绪缓缓开口:“自那日姑娘将奴婢送出府去,奴婢寻了方向一路往家去了,不料半路遭遇劫杀,亏的奴婢命大,最后被人救下,奴婢当日本想立即回府,但没几日疾疫便发了,奴婢只能暂且躲在一家庄户里,等待时机,终在今日奴婢寻得空子,偷偷潜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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