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六皇子府,正院的屋子里,燕西平躺在床上紧紧的盯着正在替自己把脉的人,眼神带着一丝疯狂的希翼和最后的挣扎。
从望山镇回来之后他就陷入了真正的绝望中。
他以为自己回到京城,天子脚下,想要找到一个解开自己身上蛊毒的人很容易,就算宫里的太医不行也总还有其他医术高明的人。可是他找了一个又一个,每一个都告诉他无能为力,而且他看起来十分的健康,即使面色有些憔悴,但是脉象却强劲有力,一点都不像一个病人。
从回来就开始折腾,折腾到现在,他就连过年的心思都没有了,就指望着有人能解开自己身上的蛊毒。现在正在替他把脉的正是一个他让人寻来的,据说医术十分高明的人。
“怎么样?”把脉的人迟迟没做声,燕西平自己就忍不住了。
替他把脉的是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蓄着花白的长须,长相端正,精神矍铄,眼神清明,听到燕西平的话也不慌不忙,一点都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有所胆怯害怕,或者是谄媚。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松开了燕西平的手,说道:“殿下身体确实是有些不妥,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蛊毒一类的东西。”
燕西平双眼顿时迸射出了强烈的光芒,甚至激动之下捉住了他的手,着急的问道:“那你可有法子帮我解了这蛊毒?”
“你当真中了蛊毒?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燕璟弘大步走了进来,正好听到了老先生的话,大为惊讶。
燕西平下意识的就要张嘴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怎么的,他似乎立刻就感觉到了身体里传来了异样,让他不得不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眼神痛苦,无言的看着自己的哥哥,几乎要落下泪水来。
尊贵如六殿下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可是现在他却在天天受苦,还有嘴说不出。
燕璟弘见他这模样眉头顿时一皱。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他都好像要说什么,却又每次都说不出口,问也问不到什么。身边的人也只是说他去望山镇的时候,收了一个娈宠,问题就出在那个娈宠身上,可现在那个娈宠到底是什么身份,又去了哪里,根本就没有人知道!
一想到他在望山镇做的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因为他是他的同胞弟弟,又没有争权夺利之心,他对他一直都十分的爱护,哪里想到这种爱护最后却害了他!早知道如此当日就不应该让他去望山镇!
望山镇这三个字最近简直就是成了他烦恼的根源!已经经营了这么多年的事,一直都好好的,现在却突然出了事,账本竟然被人给偷了!哈,笑话,简直就是笑话,账本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会被人轻易的偷了!而且更让他气愤的是,那些人连偷了账本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他收到消息到现在就一直在等,京城各方的人他也都派人暗中盯着了,就是想找到可疑的人。不管是谁偷了账本,最终的结果都一定是要将账本送来京城。只要他发现了可疑的人,他就一定能在对方将账本交上去之前拦截下来!
但是直到现在,他一丁点消息都没有收到,而自己的亲弟弟又不知道到底是得了什么病。请了无数的大夫,太医,每个人来检查都说他身体很好,没有问题,但是他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化。
现在终于有一个真的能看出点什么来了,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只要查出问题,相信很快就能知道望山镇到底出了什么事。
“老先生,他当真中了蛊毒?那可有解法?”燕璟弘问。
“从脉象上来看,确实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不过当中却有一丝很细微的异样,一般的人察觉不出来也正常。我也是以前曾经接触过这一类的东西,所以才会发现六殿下脉象的那一丝不妥。只是我能看出来,却没办法解。蛊毒一事复杂难解,若是没有十成的把握,贸然解蛊,很有可能会恰得其反。所以我建议还是让下蛊之人解最为妥当,又或者是寻一个擅长此事之人,或可一试。”
听到他的话,燕西平面上顿时就控制不住的流露出了一丝死灰之色,眼里的光芒也一下子就熄灭了,死沉一片,甚至染上了绝望决裂之色。如果到头来都是要死,那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也胜过每日都活在恐惧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头上悬着的刀就要掉下来,割断自己的头!
他真的是受够了!
明媚那个贱人!她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他到底是哪里得罪过她了,她要这样折磨自己,这个毒妇,疯子!
燕西平心里对明媚的恨终于达到了一个新顶峰。杀人不过点头,可是那个贱人却这样折磨自己,她不但要折磨自己的身体,还要折磨自己的精神,她为什么不干干脆脆的杀了他,为什么要这样吊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燕西平真的是打算不管不顾将所有的事都对自己的大哥全盘托出,只要对大哥说了出来,那大哥一定会帮自己报仇,一定不会放过明媚的!可是对死亡的恐惧,还有这种能把人折磨疯的疼痛还是逼退了他,让他颓然了下来。
“老先生真的没有办法吗?”燕璟弘的心也是一沉,却没有立刻就放弃,还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只要有一丝希望,他都不愿意放弃。
母妃还不知道六弟的事,如果让母妃知道了,她肯定会承受不住的。而且母妃若是知道了,那就一定会惊动父皇,然后是其他人,说不定望山镇的事也会被人发现,所以最好就是在别人还不知道的时候将六弟身上的蛊毒解了。
他摇了摇头,“我并不擅长解蛊。”
“那老先生可知道这是什么蛊毒?出自哪里?”燕璟弘又问。
老先生想了想才慢慢的说道:“像是西域那边的,不过有些古怪,虽然说是在六殿下身体里,不过似乎却并不活跃,所以从脉象上才看不出来,有些像是休眠状态。我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蛊毒,所以我也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他也不过是碰巧以前去过西域,曾经为别人诊治过,有过接触这才有些许了解而已。回到大燕就没有再接触过了,毕竟大燕境内擅长蛊毒的人是少之又少的。蛊毒这东西一向是西域和南疆人爱玩的。
燕璟弘眉头一皱,西域?
“你可曾接触过西域的人?”燕璟弘看着燕西平问。
燕西平原本一脸绝望,听到燕璟弘的话愣怔了一下,眼珠子缓慢的转了转,最后视线落在了他身上,好一会儿似乎才有了焦点,“西域……”西域,明媚那个下人不就是西域的人吗?
燕西平的双眼霎时间又亮了起来,连忙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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