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予的意思是要和她相亲?
提议太过荒唐,以至于盛穗根本没考虑,本能地果断拒绝:“周先生,您知道我的身体情况,或许不适合结婚。”
周时予却问:“是医生说过,糖尿病患者结婚,会有害自身健康吗。”
盛穗闻言微愣,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盛穗,谢谢你能站在我的角度、替我考虑问题。”
周围环境嘈杂,耳边男人温润低沉的声线却一点点抚平她的慌张:“但我想,如果是一段长久的婚姻,当事人的自我感受应该更重要。”
见惯了周时予只需一个眼神、周围人就理解他指令,盛穗还是第一次听他解释这么多:
“你不用有太多顾虑,只要基于目前对我的判断、再决定是否再见面就可以。”
单凭对方是周时予这点,盛穗就无法接受,为难道:“抱歉,实在太突然了。”
“没关系,是我唐突在先,希望没给你带来太多困扰。”
盛穗拒绝人本就愧疚,听周时予反过来宽慰她,心里更是一阵内疚,妥协答应的话几次滚到嘴边、又吞咽入腹。
一时间,听筒两端只剩下压抑呼吸声,事发尴尬,更难的是如何收场。
最终还是周时予打破僵局。
挂断电话前,男人温声告诉她:“再见面的事,不是我一时兴起;如果盛老师改变心意,可以随时联系我。”
“好。”
通话中断,盛穗听着耳边嘟声,阵阵发愣。
周时予说他不是心血来潮——可他们一共才见过两次,甚至认识彼此也不过三天时间。
理智告诉她,周时予说的不无道理:既然两人都需要一段婚姻,与其被家里强塞来一位陌生人,不如给彼此一个机会。
更何况,男人要的只是再见一面。
她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可他们显然不属于同一世界,盛穗光设想她站在周时予身旁,只会觉得违和突兀,像是混入羊脂白玉中的一块杂石。
最重要的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周时予为什么会选择她。
这时于雪梅带着儿子从教室出来,见盛穗还保持打电话的姿势,走过去随口道:“在和谁打电话?男的?”
盛穗收起手机,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于雪梅来了兴致,追问:“年纪多大了?是单位的同事吗——”
“不是,”胸口闷堵,盛穗第一次打断母亲,“是学生家长,您别多想。”
女儿向来温顺乖巧,于雪梅被驳斥有些不满,转念想盛穗大概还在烦昨天的相亲,也不再八卦,开车带姐弟俩回家吃饭。
老城区的房子是继父许叙早年买的,十几年间房价翻了四五十倍,矮楼看着虽略显老旧,面积也就百平米,价值却至少千万起步。
“相由心生,那男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许家父子俩在客厅休息,盛穗在厨房给母亲打下手,看于雪梅手法熟练地翻炒颠锅,还不忘替她愤愤不平:“趁早掰了更好,要真在一起,弄不好以后自己没本事就打人,跟盛田似的。”
说起盛父,于雪梅谨慎地关紧厨房门,才压低声音问:“你最近还是每个月都给他打钱?”
盛穗点头,语气平静:“他没有工作,又是一身病,我总不能真的不管他。”
“你就是心太软,真是人善人欺。”
于雪梅看女儿的眼神复杂,想起当年又恨恨啐道:“他得病也是活该!我给那么多抚养费,他全都用来买酒喝,不然,你怎么可能小小年纪就得糖尿病。”
一型糖尿病的成因尚未确定,自身免疫、遗传和病毒感染等多种因素都能诱发。1
于雪梅一口咬定是盛父找照顾不周,才导致盛穗得病:“成天喝酒不回家,孩子不生病才怪。”
可她生病住院的时候、上大学来魔都前的那些年,起码能见到父亲,于雪梅却从来没看过她一眼。
盛穗低头默默洗菜,没有附和。
她的一言不发大概勾起于雪梅的愧疚,女人不再重提过去的事,让盛穗把菜端上桌,转身盛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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