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欢乐谷
2009。1。3am。2:00
他们坐在徐徐上升的摩天轮中,隔着一块儿厚玻璃注视着灯火辉煌的城市,城市在夜幕的笼罩下显得无比安详静谧。她在玻璃的反光中看到自己的脸,平静中又带了点儿面对不可知未来的惶恐。但是她又看到了另一张脸庞,正面无表情地望着她的身侧,仿佛在掠食者估算着如何将猎物一击致命。她明白他的这种略显微妙的情绪是由何而来,于是强迫自己的思绪回归现实,转身坐正。“我认为,这是我们几年来第一次谈话。”踌躇了一阵,她开口说道。
“我不记得我们有过什么交情。”
她点了点头,他们的确不曾熟识,她对于他的印象不外乎“同上司关系不错的研究员”,而他甚至没能记住她的名字,她在路口拦住他时他甚至以为她是个游荡的夜店女郎。“我是代表tentacle来的。他想知道……”短短的几个字一路而来,好像锋利的石块,辗转割伤喉咙,但是即使这几个字再怎么难以出口,她也必须完成自己的使命。在此期间他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虽然表情仍是一贯的冷静理智,但在狭小摇晃的空间之中,这样的目光更像是逼视。她深吸了一口气,方才继续说道,“在darklight博士意外——”
“谋杀。”
“——意外离世之后,”她的语气有些沉重,仿佛在竭力克制着什么,攥得发白的指甲深陷手心,她不敢与他对视,稍稍转了头,视线落至脚下的城市,略显空洞的棕瞳深处却酝酿着某种奇异乃至癫狂的色彩,“我们的收容任务遇到了一些困难。你是否认为他在曾经的工作中隐瞒了什么?”
“没有。”
她略略抬起了眼睛,瞳中跳动的光愈发炽烈,“我知道你们的关系匪浅,那么你知道他平时常与什么人联系吗?”
“如果说他平时和谁相处的时间最长,除了失踪的小诺——你那个职位的前任,也就只有他的研究助理你了。”他皱起眉头,“她对他忠心耿耿,可不是你这样见风使舵的人。你还想说什么?”
她又向窗外看了一眼,发现轮厢已经达到了最高点,从高空望去,却看不穿钢筋水泥林立间的阴影。这座城市的繁华衍生于疼痛与污垢之上,每分每秒都在上演着相遇和离别的戏码。是光啊。她模模糊糊地想着,夜幕中的星辰正是来自亿万光年外的遥远繁星,穿越层叠的时空证明自己的存在,但她已失去了引路的星光。
她回过神来,有点难看地冲他笑了笑:“我还有一个问题。”
他们在漆黑中彼此对视,万家灯火倒映在瞳中,那些光仿佛要燃烧起来似的。他怀疑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竟然在她眼里看到了足可以被称作期待的情绪。“你是怎么看待,darklight去世这件事的。”
“这是tentacle想问的?”
“不。是我想问的。”
“为什么?”
“我是darklight的研究助理,基金会情报分析员——也是当事人和目击者,”她清了清喉咙,“现场经过人为布置,痕迹掩饰地很好,很多线索都消失了,不过当时在场的是我。太阳穴上有跌倒时镜架压出的伤痕,但是没有找到落地的眼镜——他在站点外是不戴眼镜的,这个习惯很多人都知道。虽然是下雨天,鞋子上却没有污泥,只有水浸泡的痕迹——这两点意味着现场经过人为布置。能够佐证这一结论的是,附近发现了不少于三个人的脚印,尺寸,落地力度皆有不同,但款式完全相同,应当属于一支对人作战外勤小队。”
“我不明白。”
她的表情又变成了那种茫然的事不关己,半边脸颊隐没在黑暗中,涣散的棕瞳被灯火映照地更为明亮,竟隐约有了些谶言的意味。“你明白。除此之外,我还曾在21号站点主管toaster主管手下任职,并且是那场事故的幸存者,关注基金会中诸多重大事故的你应当对那有所耳闻。太蹊跷了,所有资料都毁于爆炸和火灾——我不记得我曾经批准执行过那样危险的实验。虽然我还未查明这二者之间究竟是否有什么神秘联系,但我相信对某个人的猜测显而易见。”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不是一直在怀疑吗?难道那针药剂连你的智商都一并洗掉了吗?”她厉声喝道,身体抖得好像秋风中的枯叶。她紧紧闭了闭眼,用手指抵住太阳穴,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想要平复下陡然激动的心情。他望着她,却不知道她这无妄的怒火是由何而来。正在这时,她听到脚下传来“咔哒”一声,伴随着一阵极轻微的摇晃,厢顶四角的照明灯陡然熄灭下去,轮厢的运动停止了。
他猜测这是她的阴谋诡计。在思考是该当机立断地用匕首切开她的喉咙还是用某种方式制住她的时候,他却见她的身体从座椅上滑下,右脚狠狠朝他的小腿踹了过去。他猝不及防,麻木与沉重感蔓延袭来,随之而至的隐痛虽并非难以忍受,却令人不快。他不再思考她这么做的意义,只带着一种要将那张脸连同它的主人一同撕成碎片的快意挥拳砸了过去。
她略略偏头闪躲,动作出乎意料地灵巧,只是毫无章法。比起有预谋的搏斗她的姿态在他看来更像是小孩子的抱怨,他的手肘撞在她的胸口,她跌倒时长指甲划伤了他的手背。她挣扎着想要起身,但他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
“下辈子做个好女孩吧,”毫无悬念的战斗在一瞬间就结束了,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瞬间带了点儿恐惧的眼神,轻声说道,“如果你这种人会有下辈子的话。”
她大概是疯了,也许他们都疯了。整个机构像是高速运转的机械,被日益疯狂的阴影笼罩。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一点点收紧了手指,她则直勾勾地注视着他,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到另一个人的身影似的。那一刻他脑海中飞掠而过的是无数个念头和画面,但都像是极快播放的幻灯片一样,以至于他无法留住任何。他的手指有些颤抖,毫无鲜血的杀人手法令他些许不适,但他不想放手,不仅仅是为了darklight的死而泄愤,也是想要向她背后那位示威——然后他愣住了。
她脸上仍带着那种古怪的笑容,他却感到衬衣都被冷汗浸透了。不知何时,她颤抖的双手抓住了一把格洛克手枪,枪口隔着一层布料抵在他的胸口,冰冷的金属无情而危险。这比任何威胁都更加有效也更加迫切,他只得松开了手。带着点儿得胜的自豪,她俯身干呕起来,骨节明显的手指深深掐进的废旧椅子的皮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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